九江道大雨傾盆,背駝山里卻飄起了雪。
一縷炊煙,裊裊亭亭,像是在白紙中的點睛之筆,使得整張畫瞬間有了靈氣。
張燕云,小傘,李桃歌,于仙林,躺成一排,四位已經昏睡兩日兩夜,誰都沒有蘇醒跡象,
賈來喜守在旁邊,給左腿換好金瘡藥,見到四位的睡姿一摸一樣,忍不住說道:“王不見王,一倒一行,少主的師父,是有大本事在身的,竟能未卜先知。”
張燕云封趙王,小傘封圣武王,李桃歌如今雖是二品侯,但就算往后余生寸功未立,憑借李家萌蔭和平西之功,熬也能熬成瑯琊王。至于胖狐貍,那可是涂山一脈皇族,雖說如今已經逐漸凋零,但狐王也是王。
上官果果摘掉腰間牛皮水袋,給四位口中分別灌水,別看她槍法出神入化,一桿長槊舞的比繡花針都輕盈,但伺候起人來,對四人而言簡直是場劫難,掰開張燕云嘴唇,手腕一抖,半袋水傾瀉而出,昏迷不醒的張燕云頓時狂咳不已。
誰家將軍這么野,喂水而已,差點兒沒把自家主帥給嗆死,看的賈來喜暗自皺眉。
巴河悄摸走來,輕聲道:“賈統領,約莫一時半會兒圣子醒不了,要不我們先返回葉州?”
賈來喜沉思片刻,說道:“他們兄弟倆好不容易相聚,總不能半句話未說就分道揚鑣,等等吧,如果再不醒,你們隨我去瑯琊,珠璣閣里有不錯的醫者,可以給他們治傷瞧病。”
巴河是圣子奴仆,地位卑賤,不敢自作主張,只好點頭答應。
喂完水,上官果果足尖踢出一枚石子,正中樹干,驚走想要掠食的走獸。
火上熏烤的野豬,由一名身材極其霸道的少女照看,她望著紅甲披身的云字營主將,贊嘆道:“姐姐真威風。”
上官果果坐到她身邊,面無表情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柔和一笑,如春陽嬌媚,“魏漾,蕩漾的漾。”
上官果果死死盯著波濤洶涌的椰果,呢喃道:“確實蕩漾。”
魏漾常常受到男子目光侵犯,見怪不怪,可第一次遇到女子注目,倒是有些不適,圣族本就是豁達兒女,不像中原人那么矜持,看就看了,又不會少塊肉。
魏漾臉蛋紅暈一閃而過,大方挺胸抬頭,輕笑道:“姐姐,聽說你們雨夜沖陣,大破虎豹騎,以九將壓九江,威風到不可一世。我也想和姐姐一樣披甲出征,陷陣殺敵,萬軍叢中如入無人之境,能不能傳授我武藝?”
上官果果視線仍在碩大椰果停留,搖頭道:“你可披不了甲。”
魏漾詫異道:“為何?”
上官果果斜了她一眼,似乎嫌棄她明知故問。
“不是不能披,而是沒有適合你的甲胄,因為甲坊署的鐵匠,不會在胸前打一對鐵盆。”
只披半甲的陶巍走到火架,摸著大光頭,沖椰子少女露出邪魅笑容,“我叫陶巍,你姓魏,咱們倆可真是有緣,人海茫茫將你淘中,是我八輩修來的福分。”
陶巍出身佛門密宗,信奉歡喜佛,好男女之事,仗著主將身份和不俗相貌,幾乎夜夜有女伴入睡,自詡為燕云十八騎中第二風流,張燕云說他前世是種馬,該拉進馬廄里物盡其用。
“你找死呢?”
上官果果對袍澤言辭不善道:“她可是圣子的貼身婢女,發情時候也不看看對方是誰,滾遠點,莫要連累我給你收尸!”
陶巍陰柔一笑,挑起左邊眉毛,“婢女而已,又不是妻妾,圣子大度,怎會跟我計較。一個十八騎主將,一個武王婢女,這不是門當戶對嗎?魏漾姑娘的身材乃是萬中無一,不惜冒著掉腦袋的危險,也要得償所愿。”
換成永寧城的女子,聽到這番話后,要么拔劍,要么扭頭走人,可魏漾覺得是在被夸贊,開心都來不及,怎會惱羞成怒,笑盈盈問道:“你也是十八騎主將?好威風,我最喜歡將軍了,你要娶我當老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