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通天九塔,流彩神光,李桃歌聽都沒聽過,名氣挺唬人,不知有何等妙用,指著自己鼻子問道:“小師叔,您說的這些,究竟對修行有何裨益?記得入門時,我翻爛了典籍,苦煉一年多,未能進入觀臺境,資質妖孽?您怕是在說笑話呢吧?”
葉不器兩條又黑又長的眉毛聚在一起,說道:“別人修行,越往后越慢,困在無極境大半生的比比皆是,你呢,反其道而行之,越往后,比別人容易許多,反倒是通天九塔成型之前,所需真氣比起常人,怕是要浩瀚十倍百倍。有的人身懷通天九塔而不自知,一輩子觀臺無望,你能在一兩年內聚塔,已然是曠世奇才了。”
葉不器何許人也,能連闖上古玲瓏十八陣的蓋世人杰,能被他稱之為曠世奇才,絕對奇之又奇。
李桃歌聽的瞠目結舌,望向不遠處的賈大哥,對方投來的眼神格外復雜,似乎在斥責他為何不早言明。
其實倒不是李桃歌故意隱瞞,而是沒覺得通天九塔和流彩神光有多離譜,像上四境高人,不都是驚艷才絕人中龍鳳嗎?自己這點秘密,根本不足為奇。
葉不器自顧自說道:“如此好的資質,借助外力怕是不行,除非有上古神丹,才能幫一點小忙,想要完全治好你的暗疾,必須自醫。”
李桃歌拱手道:“請小師叔指點迷津。”
葉不器說道:“按照常理,你受傷已經幾月有余,若是靜下心來正常修行,即便無法痊愈,最不濟也能好一小半,可你俗事纏身,心里面思緒萬千,心亂,而致使氣燥,氣躁又使血瘀,氣躁血瘀又致使神散,怪不得境界一跌再跌,長此以往,怕是要回到觀臺境。”
李桃歌長嘆一口氣,“聽小師叔答疑解惑,終于明白朝廷里的大員為何不去修行,原來是心中裝有江山社稷,無瑕分心。”
葉不器神色凝重說道:“如今到了是該作抉擇的時候了,治國,修行,二者只可取其一,想要兩者兼顧,怕是都要落花流水隨風去。”
“這……”
選修行,意味著青州所有軍政都要交予旁人,瑯琊城和東龍書院只能聽天由命,選治國,辛苦修煉的境界付之東流,竹籃打水一場空。
李桃歌哪個都不想輕易放棄,干了杯酒,面呈苦澀道:“小師叔,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葉不器死板道:“雜念不靜,恐生心魔,再拖下去,可就不是跌境小事,或許會送了性命。你唯一的優勢,是年紀尚小,跨過逍遙境之后,約莫不到三十歲,再去安邦定國也不遲。”
李桃歌神色反復,糾結了半天之后,咬著后槽牙說道:“我聽小師叔的。”
葉不器緩緩點頭道:“你年紀不大,該斷的時候倒不手軟。人無俗念,便有靜氣,去老君山吧,那里是道門祖庭,安心閉關,抄十三心經,等到倒背如流時,你的暗疾也就不治而愈。”
“老君山?”
李桃歌疑惑道:“道門祖庭不是馮吉祥的逍遙觀嗎?在京城即可閉關,為何不遠千里跑去老君山?”
葉不器吟了口酒,輕蔑一笑,“逍遙觀的道門祖庭,是馮吉祥仰仗龍威搶來的,自己打的金字招牌,沒羞沒臊掛在門頭,騙騙年輕一代還行,老一輩的誰會認他?對不對,來喜兄?”
沉默許久的賈來喜揉揉胡子,一言不發。
二人曾經攜手擊退劍皇,相識已久,只不過賈來喜的性子不太討喜,又常常閉關清修,所以只照過幾次面,交情并不深厚。
李桃歌喝著悶酒,琢磨著閉關之前,哪些事情需要提前辦妥。
東龍書院有蕭爺爺和酒鎮項公兩名大夫子坐鎮,想必天下學子會趨之若鶩,瑯琊城誰能替他操心?周典公務在身,不能久留,李家旁系又找不到合適人選,至于云舒郡主,自己不在瑯琊,天曉得哪天就沒了人影。
幾千囚犯和數萬流民如何安置,青州軍的操練布防,卜屠玉經驗尚缺,暫時扛不起大旗,僅憑國子監莊游和師小葵幾名年輕人,能將瑯琊城蓋好嗎?
他若不在,樁樁件件誰來定奪?
愁。
看來去老君山之前,得找信得過的人來操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