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么包庇?
鹿懷夫搜腸刮肚,也沒找到合適借口,只能硬著頭皮說道:“稟大帥,按照大寧律,校尉以上將領違反軍紀,要呈報給左軍,查明屬實后才可殺。但也有例外,譬如行軍時,將校突然攜士卒叛逃,違抗軍令擅自作主,皆可由主將自行處置。”
劉蟄歪起腦袋,似笑非笑道:“那莫將軍殺校尉,可曾呈報給左軍?”
眾人一陣心驚,替莫壬良捏了把汗。
殺人立威,這是軍中慣用伎倆,劉蟄若想震懾東岳軍,必須要挑幾名軍中頗有名望的將軍下手,莫家與李家走的極近,對太子黨表達的善意視若無睹,殺了莫壬良,不僅能敲打敲打李家盟友,還能在軍中豎起威勢。
莫將軍,怕是難逃一劫。
鹿懷夫沉吟片刻,低聲道:“我與賀帥都在,之前喝酒的時候,莫將軍已將曾校尉違反軍紀一事,稟報給我與賀帥。”
李桃歌輕扯嘴角。
睜著眼說瞎話,寧可脫掉這身帥袍,也要死保莫壬良,不愧是出自以仗義聞名的鹿家。
“好。”
劉蟄笑了笑,說道:“既然莫將軍已呈報給左軍右軍,那便無錯,就是不知曾校尉如何違反軍紀,遭來殺身橫禍。”
鹿懷夫這名武夫,好不容易編好說辭,豈料劉蟄做了一個噤聲動作,敲敲桌子,“你二人以手指為筆,蘸酒寫于桌上。”
壞了。
李桃歌暗道不妙。
鹿懷夫撒了這個謊,不止救不了莫壬良,還把自己與賀舉山給搭上,雖然不至于殞命,但左軍長史官職定然不保,父親好不容易將征西舊部塞入東岳軍,劉蟄略施小計,就將一番心血化為烏有。
劉家兩名幼子,遠勝劉識劉獞。
怪不得圣人數年綿長謀局,只是為了給他二人縫制嫁衣。
李桃歌突然起身,一揖到底,熱絡笑道:“青州侯李桃歌,見過……”
話才說至一半,劉蟄態度強硬道:“本王正在處理東岳軍軍務,即便是太子殿下來了,也要在旁等候。”
人家占理,李桃歌也不好胡來,退到一旁,思索起對策。
鹿懷夫與賀舉山對視一眼,各自低頭,手指蘸了蘸酒,誰都沒敢先寫。
劉蟄挑眉道:“莫將軍不是已稟明二位軍中長史了嗎?怎么遲遲不寫,該不會其中有人撒了謊,難以落筆?”
莫壬良一咬牙,再次踏出一步,“末將知罪……”
“你有沒有罪,該定何罪,由鹿帥寫完后再作決斷。”
劉蟄一抬手,朗聲道:“誰再開口打擾本帥處理軍務,以謀逆罪關入大牢。”
話音一落,鹿賀二人已寫完,中間有酒壇阻擋,誰都瞧不見所寫字樣。
劉蟄含笑起身,走在鹿懷夫身后,又走到賀舉山身后,笑容逐漸凝滯。
只見二帥面前寫的都是泄密二字。
分毫不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