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遇到先生,似乎天生矮半頭,不敢開玩笑,更不敢隨意說話,與他老人家飲酒,能把自己活活悶死,不如與蕭爺爺喝酒吃豆腐,學習為官為人之道。
快步來到山主書房,輕叩房門,兩長一短,隨著一聲進,李桃歌推門而入,目光掃向房內,除了蕭爺爺,還坐有遇到一名熟人。
青州刺史,范蘭貴。
與蕭文睿問完安,李桃歌沖這名不停干笑的四品刺史挑眉道:“范大人,別來無恙。”
范蘭貴行禮道:“下官見過青州侯。”
無論是舉止還是言行,透出局促不安意味。
李桃歌坐在他身邊,奇怪道:“范大人不在青州城打理政務,怎么會跑到書院?”
范蘭貴堆出勉強笑容,“侯爺有所不知,蕭大人乃是下官在國子監讀書時的授業恩師,聽聞他老人家出任書院山主,特來拜見。”
“原來如此。”
李桃歌點頭道:“看來范大人還是本侯學長,失敬,失敬。”
對于這名本州刺史,兩人只在幾年前有過一面之緣,從此以后,素無往來,倒是聽別人談及幾次,說范蘭貴為人低調內斂,從不張揚,不太過問政務,一門心思調離入京,既然對方有鴻鵠之志,李桃歌也不去打擾,倆人井水不犯河水。
蕭文睿雙手疊于小腹,懶洋洋道:“既然正主來了,范刺史,你不如當面討要。”
討要?
李桃歌疑惑道:“難道我欠范大人東西?本侯瑣事繁忙,記不太清了,提醒一下。”
“豈敢豈敢。”
范蘭貴擠出僵硬笑容,為難道:“恩師幫學生開了口,下官只好明言,朝廷幾次三番差人來問,咱們青州去年賦稅,何時交齊?按理說,一月就該送入國庫,侯爺當時不在府中,下官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一拖再拖,已緩了一季有余。”
之前有封邑的王侯,免交賦稅,可是李白垚入主鳳閣后,便改了這個規矩,上到藩王,下到貧家,一律按照名下田地納稅納糧,敢抗命者,關入大牢,何時家眷交夠稅銀,再把人放出來。
正是因為一條條利國變法,才使得國庫充盈,當然,遭人嫉恨也是無可避免。
李桃歌沒想到,朝廷用父親的治國鞭,一抬手,抽到自己身上來了。
李桃歌似笑非笑道:“繳稅而已,該交就交,范大人不必跑到書院求援,去侯府直接找我就是。”
范蘭貴驚喜道:“多謝侯爺體諒。”
李桃歌喝了口茶,隨意問道:“說個數吧,一會兒就讓賬房送到青州。”
范蘭貴搓著手心,磕磕絆絆道:“據瑯琊城上報給戶部的田地,需繳銀三十八萬四千六百七十五兩九錢……”
噗的一聲。
李桃歌把茶水噴了簫老爺子滿臉。
這次換他聲音變得劇顫,“多……多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