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在外面是人人畏懼的活閻王,動輒取人性命,手段狠辣無情。
可在她面前,他卻收斂了所有的爪牙,甚至帶著一種近乎笨拙的謹慎,連上床都要先洗凈一身血腥,生怕玷污了她一般。
這種極致的反差,讓她無法再簡單地將他定義為一個純粹的惡魔。
第二天,封繼琛起得很早。
他眼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顯然是昨夜并未安睡。
但他在慕苡晴醒來時,已經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戾氣,只是臉色比平日更冷硬幾分。
慕苡晴正在用早餐,姿態優雅,神情平淡,仿佛昨晚那不愉快的插曲從未發生。
封繼琛在她對面坐下,傭人立刻為他布好餐具。
他沉默地吃著,目光卻時不時落在她身上。
餐廳里安靜得只剩下細微的餐具碰撞聲。
過了一會兒,封繼琛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用一種刻意放緩、試圖顯得隨意的語氣開口:“今天天氣不錯,想不想去騎馬?城郊新開了一家馬場,環境還可以。”
這是他罕見的、帶著商量甚至一絲討好意味的詢問。
若是被外界那些視他如閻羅的人看到,定會驚掉下巴。
慕苡晴切著煎蛋的動作頓了頓,沒有抬頭,只是淡淡回了句:“沒興趣。”
封繼琛握著刀叉的手緊了緊,下頜線繃直了一瞬。
若是往常,有人敢這樣直接拒絕他,后果不堪設想。
但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將涌到嘴邊的命令強行咽了回去,轉而道:“那……去看畫展?或者,你有什么想做的?”
慕苡晴終于抬起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靜無波,卻讓封繼琛莫名有些緊張,仿佛等待審判的囚徒。
“我想安靜一會兒。”她說完,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離開了餐廳。
又一次被拒絕。
封繼琛看著她的背影,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最終卻只是狠狠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對旁邊戰戰兢兢的傭人低吼道:“把這些都撤了!”
接下來的幾天,封繼琛仿佛跟自已較上了勁。
他不再提任何外出或活動的建議,卻開始用另一種方式,笨拙地試圖靠近。
他會讓人搜羅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從失傳的古籍孤本,到最新科技的智能產品,從罕見的熱帶花卉,到栩栩如生的機械鳥……這些東西被源源不斷地送到慕苡晴面前,堆滿了房間的角落。
慕苡晴大多只是淡淡一瞥,便不再關注。
唯獨對一本關于古代香料配伍的殘卷,多翻看了幾頁。
就這細微的舉動,卻讓暗中觀察的封繼琛如同發現了新大陸!
他立刻動用所有關系,不惜重金,在短短兩天內,將這本殘卷的后續部分以及相關領域的數十本珍貴典籍,全部搜羅來,整整齊齊地碼放在了她房間的書架上。
慕苡晴看著那幾乎占據了一整面墻的新書,沉默了片刻。
她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指尖拂過古樸的封面,沒有說話。
封繼琛站在門口,看著她專注的側影,心中那股莫名的焦躁奇異地被撫平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