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六元看向申隱:“看看,這就是你們壁壘人,養尊處優的活著,可是卻丟了骨氣與快樂。”
卻聽申隱跪在地上冷笑道:“流民不過是一群豬玀而已,他們有什么尊嚴和快樂可言。”
“不,他們比你快樂,”顏六元搖搖頭。
申隱放聲大笑:“那些流民只能為生計奔波,有人把女兒賣給別人,有人只能偷雞摸狗,這些人就算死在礦井下面也無人問津,他們的家屬去了也從來不提報仇,只問賠償多少,有人把自己孩子送去學堂上學,結果幾年后才發現他們學到的東西根本就沒用,該去挖沙的就去挖沙,該下礦井的就下礦井,一天天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像牲口一樣的活著。我問你,這樣的人,有什么快樂可言。”
顏六元看著別墅大門外的晨光,在他印象里集鎮并不是這樣的,流民也并非如此。
那時候他哥哥打獵回來,明明家里已經很窮了,但對方還是會經常去王富貴的店里給他買兩顆硬糖,甜的發膩的那種。
哥哥會先藏起來一顆,然后只給他一顆,說讓他省著點吃。
但顏六元總是忍不住,每次都一下子就吃完了,然后眼巴巴的看著任小粟,這時候任小粟才會從兜里掏出另外一顆來,這樣就能讓他獲得兩次驚喜。
每次過年的時候,哥哥都會去王富貴那里給他買新衣服,雖然他們很窮,可他每年都有新衣服穿。
寒冷的冬天,集鎮上的大人們會去屠宰場割點肥肉回來包餃子,大年夜,簡陋的窩棚里會傳來肉香味,饞的小孩子們都眼巴巴看著。
王富貴會站在集鎮里面給小孩子發鞭炮,那是從五千響鞭炮上面拆下來的小鞭炮,一個小孩子發五顆,讓他們拿去玩。
小孩子們瘋瘋傻傻的在集鎮上跑著,偶爾還會撞翻別人家的窩棚,然后家里大人就會趕緊去道歉,一邊道歉一邊把罪魁禍首的屁股打開花。
那里,有歡笑,也有哭喊。
那段時光里大家都經歷著貧窮與苦難,可顏六元偏偏覺得,那段記憶里的時光,全都是快樂。
顏六元甚至能回想起自己哥哥在那時候,難得一見的笑容。
可某一刻,顏六元竟忽然有些抗拒去回憶這一切。
不過他并不打算把這些講給申隱聽,對方也不配聽這些。
“仆蘭齊,”顏六元說道。
仆蘭齊單膝跪在顏六元面前:“主人。”
“沒什么意思了,把這些人都殺了掛門口去,”顏六元目光始終都沒放在申隱等人的身上過:“之前我沒允許你們屠城,現在我允許你們去抄這些人的家,一個部族抄一家,我相信足以彌補你們在戰爭中的損失了,去吧,別讓他們發出豬一樣的嘶鳴。”
說完,仆蘭齊和紇骨顏便興奮的站了起來,他們直接用刀柄搗進申隱等人的嘴中,將他們的牙齒紛紛敲碎,然后攪的他們說不出話來。
那些壁壘里曾經顯赫的官員,此時一個個只能驚恐的睜大眼睛,從喉嚨里發出哀鳴。
剛剛還有些硬氣的申隱,現在卻失禁了。
仆蘭齊等人帶著自己的族人沖向一個個官員府邸,為所欲為,那里藏有金條、珠寶、槍械,哈桑也將軍火庫與糧倉全都搬空。
傍晚的時候,這場掠奪才終于結束。
草原上的漢子們在別墅門前扎起了巨大的木柵欄,然后將官員們的尸體一一掛了上去,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排恐怖的風鈴。
不論顏六元喜歡或是不喜歡這些‘風鈴’,如今草原人都需要激起自己的血性,然后才能去面對未來更加艱苦的戰爭。
顏六元必須讓他們享受一次次的勝利與殺戮,然后變成自己最忠實的信徒。
此時,喜歡或是不喜歡都不太重要了,草原的主人只用考慮他的信徒們需不需要這些。
如果草原人需要,那他就讓敵人的尸體,變成他的旌旗。
忽然間,顏六元看到了面前茶幾上的報紙,那報紙的抬頭處寫著,希望傳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