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行刑者也是一樣。況且,宮中宮人犯錯基本上也都是廷杖,打板子,因此,行刑的太監手下有分寸。有打的皮開肉綻看著十分嚇人卻并沒有傷筋動骨的,也有幾板子打到要害上當場斃命的。當然,也有幾十板子下去過個十天半個月就能下床走動的,也有打了板子以后過幾天才死的。都是密不外傳的手藝,也只有一部分人知道。所以,宗政明臻覺得梅心還是沒有魄力,心也不夠狠。若她能拿出在戰場上對待韃子的狠勁,他相信余夫人活不到今天,昨天晚上就死了。皇上突發頭疾雖然只是緩兵之計,但這也表明了他對此事的態度。事關子嗣余侯夫婦也是絕對不會松口的,所以,通過皇上帶走兩個孩子是完全行不通的,皇上也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一條路走不通自然是換一條路走,余夫人死了,余大郎下獄,只剩下余侯爺一個人他也不會再執著下去。更何況他又不止只有余大郎一個兒子,他底下兩個兒子個個都能給他生孫子。“侯爺,您決定了?”梓琛有些不可思議,畢竟他之前的態度非常強硬,甚至在此期間還想讓梅心落胎。如此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一時之間不免有些難以接受。徹夜未眠,一大早宗政明臻就決定了,但真正令他動心的時候卻是在今天早朝上的唇槍舌劍。沉默未語,隱隱約約間聽到余夫人殺豬般的叫聲,他道:“嗯,已經開始了,你過去吧。”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梓琛看他并不是臨時起意,心意已決,知道他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沒有再多說,轉頭也離開了。一盞茶后,穿過長街梅心意外的碰到了建春,見她似乎是專門在此等候自己,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復激動的心緒走上前說:“你在等我?”此處乃是出宮的必經之路,梅心很肯定。建春行禮沒有回答,走近她,低聲道:“二姐之事娘娘已經知曉,大姐不必動怒,此事娘娘會讓皇上同意的。”錢公公是個人精,一看容妃復寵成了容皇貴妃,他不等梅琳瑯開口就主動的向她透露消息。這不,皇上剛剛回到后宮,她那邊兒就收到了消息。擔心梅心年紀沉不住氣,會意氣用事,梅琳瑯特意派了建春過來等她。怕她再氣出個好歹來,她無條件的將此事攬了過去。她與皇上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論了解自然是她更了解他,她也清楚的知道該怎么對付他,讓他答應此事。所以,她不但有把握還胸有成竹。有人代自己為二妹妹出頭自然是好,但梅心覺得大材用了。而且,她有辦法讓余侯夫婦答應,沒必要為了此事讓姑姑去主動的討好皇上。俗話說好鋼要用到鋼刃上,殺雞焉用牛刀,梅心輕蹙眉頭淡淡的說道:“姑姑的好意我代二妹妹心領了,但此事朝野矚目姑姑還是不要插手了,免得皇上猜疑對姑姑不利。你回去跟姑姑說我有辦法對付余家,讓她安心養病靜觀其變吧。”宮中艱難,她又剛剛復寵,多少雙眼睛看著呢,后宮里的那些女人也時時刻刻的盯著要給她使絆子。所以,這些事她能自己處理還是自己處理,實在是處理不了再找她不遲。身為梅琳瑯的心腹,左膀右臂,建春其實也是這個意思。只是她太擔心了,死活要她過來等梅心。心中甚慰,她屈膝行禮道:“奴婢記下了,大姐多保重!”點頭應了一聲梅心前后看了看,見并無人靠近,她語重心長的眺望遠方說:“我回京不久,宮里的事兒暫時插不上手也幫不了姑姑什么忙。姑姑驟然復寵必然遭人妒忌,以后若不是攸關性命之事不要在此等我了。縱然要等也換個不打眼的太監或者是宮女來,你是容皇貴妃身邊的一等宮女,站在這兒實在是太顯眼了。”人言可畏,縱然皇上希望她們能來往,但還是要避諱。尤其是皇上本就心思不定,一旦來往密切被人說三道四,那第一個倒霉的肯定是身在后宮的梅琳瑯。建春明白,抬頭看她,欲言又止的說:“奴婢斗膽問一句,大姐與宗政侯爺……有情?”尊卑有別,她一個梅家的家生子是沒有任何資格問梅心的,可是她剛剛都看到了,忍不住想問。梅心一怔登時一愣,脫口而出說:“你看到了?”不知道為什么她瞬間有種被人捉奸的感覺,心里也莫名的發虛,就好像她真的跟他怎么樣了似的。建春沒有否認,非常誠實的點了點頭說:“大姐息怒,奴婢并非有意的。奴婢原本是在長街上等你的,可誰知宗政侯爺來了。所以……大姐息怒!”其實,還不止呢,她剛剛距離他們并不遠,梅心快要摔倒之時她也準備出手的。換言之,就算宗政明臻沒有從天而降,她也不會讓梅心摔倒在地上。梅心只覺心虛外加不好意思,并沒有生氣,有些尷尬的說:“嗯,不怪你,是他大白天的胡言亂語。我跟他只是同僚和鄰居,并沒有……并沒有什么情,你別多想。不存在的事兒沒必要跟姑姑說,免得她又操心,你知道就行了,回去吧。”估摸著剛剛是太氣憤了,竟然都沒有察覺有人在偷聽,真是該死!心中懊惱,真想將宗政明臻捆起來暴打一頓。好端端的什么話不能說,偏偏要說胡話,說些亂七八糟不著邊際的話。看她有些尷尬,言語之間又有些別扭,建春心下一沉馬上開口說:“奴婢斗膽多言一句,宗政侯爺并非表面那么簡單,他腹黑如墨絕不是大姐的良配,還請大姐千萬三思。”梅家人生性耿直,肚子里都是直腸子,不會彎彎繞繞,在感情上更是一張白紙。以宗政明臻深沉的心思狠辣的手段,建春相信梅心絕對會被他算計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