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岳悠悠醒來。
經過一夜的鏖戰,他太疲憊了,太累了。
外公很瘦削,可趴在他的背上,心底卻是別樣的安穩,以至于他沉沉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時,他看到了茫茫無際的雪。
這是一條山路,但并不崎嶇,寬敞而平坦,放眼望去,云霧繚繞,以至于他有些分不清潔白無瑕的云與雪。
此時,他依舊坐在馬背上,但身前,傳來了淡淡的香氣。
這是一種很干凈的香,用清澈來形容味道,雖然有些奇怪,但很貼切。
李澤岳愣了一下,只覺得自己身前靠著的這個背很是柔軟,與外公那硬邦邦的截然不同。
他想要直起身子,但渾身還是很無力。
這時,他才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腕被身前那人牽著,一股股溫潤真氣渡向自己的經脈。
“你醒了?”
這是沐素的聲音,語氣古靈精怪。
“師祖和師父先回家里給你安排治療的藥草了,你這右臂,別說經脈,連肉條都不剩幾絲了,可是得好生給你想想辦法。
說起來,你們也是厲害,兩個破曉境,一個觀云,一個八品巔峰,竟然和丁賈桑結法王兩人打了那么久,還一個都沒死!
哎,李師兄,你這右臂,不會是和丁賈對上了一拳吧。
不應該啊,那可是天下第四,他這一拳下去,你怎么還活著?”
沐素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笑著看向李澤岳。
她的回眸一笑,眸若春水,面似盛開在雪中的山茶花,紅唇像是柳葉,微微勾著,臉上寫滿了調皮。
“這當真是一個靈動的小姑娘。”
李澤岳很想這么想。
可此時,他的面色確確實實有些無奈。
這位小師妹,長的好看,渡往他經脈內的真氣也很溫暖,可說的話也未免有些刺人了些。
“不是一拳,是三拳。”
李澤岳應道。
“三拳?”
沐素愣了一下,李澤岳都感受到小姑娘柔軟的背部一緊。
她沉吟片刻,鼻音拉長,發出了“嗯——”的聲音。
“李師兄,我沒下過山,見識的人少,容易被騙,你可莫要蒙我。”
李澤岳笑了笑,扯到了內傷的經脈,又咳嗽了兩聲。
“真的,我還一拳把丁賈捶進大坑里了。”
“李師兄當真沒有吹牛?”
“千真萬確,我可是王爺,君無戲言。”
“好吧,我看李師兄你長的也不像喜歡騙人的模樣,便姑且信你一次吧。”
“你不是說,你沒下過山,沒見識過什么人嗎,你怎么知道喜歡騙人的人長什么模樣?”
“李師兄,你那么傻,還怎么當王爺啊。
我是沒怎么下過山,可山里也有喜歡騙人的人啊,就比如我那二師叔,就整天哄我。
他與我說,山下的冰糖葫蘆多么好吃,我讓他下山回來的時候給我帶回來些,他也答應的好好的,可次次都說買了,但回山的路太遠了,他怕冰糖葫蘆在路上壞了,就先保存到他肚子里了。”
沐素的語氣有些幽怨,她當真對那傳說中的冰糖葫蘆有些念念不忘。
李澤岳微笑著靠在小師妹的背上,安安靜靜聽她絮叨著。
山間的云似乎在動,輕飄飄的,極為溫柔,環在他們身邊。
李澤岳想去伸手觸碰,可他完好的左臂被小師妹拿著渡氣療傷,他的右臂……
他低下頭,看見了耷拉著晃動的那根白骨,上面還帶著幾道裂痕。
“……”
沐素說的沒錯,真是連肉條都不剩了。
“還真有些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