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戎騎兵窮追猛打,知道潑天的功勞就在他們眼前,一個個都紅了眼睛。
西匍眉頭緊皺,見著蜀王的身影鉆進了山谷中,心里忽得一突,亢奮的情緒迅速冷靜下來。
“不對!”
“蜀王若要來支援,怎么可能只帶一千騎?”
“葉榆寨的山民們呢?”
“蜀王怕山民們烏合之眾,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甚至還會拖累戰力,便只帶了一千雪滿騎兵增援?”
“還是不對,寧人最為奸詐,怎么可能把如此可觀的力量浪費掉?”
“山谷中……有埋伏!”
西匍瞳孔驟然縮小,大聲道:“讓他們停下,別再追了!”
“是。”
傳令兵大力向已然有一半鉆進山谷中的自家騎兵揮舞令旗。
然而,他們離得太遠了,只有極少士卒回頭看到了帥帳上揮舞的令旗,猶猶豫豫地扯住了馬蹄。
五千三百騎,已然追進了山谷中。
“壞了……”
西匍的手緊攥身前的欄桿,微微發白。
……
此處山谷道路并不狹窄,還挺寬敞。
雖至冬日,可月輪四季如春,兩側山坡樹木依舊茂盛。
似乎潰敗而返的三千騎在山谷中狂奔著,再不吝惜馬力,一路疾馳。
后方,五千多追兵陸續進入山谷。
追在最前面的騎兵千夫長看著兩側山谷,似乎察覺了不對,有些遲疑,想要勒停馬蹄。
可他回頭看去,茫茫的自家騎兵隊伍快速奔馬進了山谷,他此時停步,很可能被后方的騎兵直接撞上來,造成極大傷亡。
無奈,這千夫長咬了咬牙,繼續向前追去。
只是,這一陣遲疑的功夫,又與前邊的雪滿騎兵拉開了一段距離,他只能再度加緊馬腹,追了上去。
很快,五千三百騎,都已然進入了山谷。
“轟——”
山谷中,有巨響回蕩,震耳欲聾。
“窸窸窣窣……”
有風吹過兩側山林,枝葉搖曳。
千夫長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身為百戰老卒的危險預知瘋狂跳動著神經。
他再也不能抑制心中的警惕,一下勒緊了韁繩,高聲喊道:
“谷中有埋伏,停下,退出去!”
然而,山谷中此時可是有近萬數的士卒,他一人的聲音,又能傳到何處呢?
“轟隆——”
山谷中不斷有巨響傳來,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千夫長轉過腦袋,看向右側山谷。
隨后,他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滾石,無數的巨石從山坡上滾落,帶著巨大的慣性,轟隆著朝山谷中砸下。
巨石如海浪,似暴雨,從頭頂墜落,那種絕望與無助,彌漫在了千夫長心頭。
“我佛保佑……”
這是千夫長此生的最后一個念頭,緊接著,他便極為不幸地被一塊巨石砸成了肉泥。
無數巨石滾滾而下,落入了山谷中。
慘叫聲此起彼伏,緊隨著巨石之后的,是弓弦拉動的聲音。
五千葉榆寨山民戰士,早已提前一日,趁著夜色,埋伏在了山谷中,準備的便是此時此刻。
王爺以身為餌,親自上陣誘敵,詐敗以引追兵入山谷。
箭矢如雨,落在霜戎精騎的身上,巨石砸不死的,羽箭帶走了他們的生命。
這是寨子里僅剩的箭矢,在上次守寨中未用完的,今日還是扎在了霜戎人的身上。
短短一刻鐘,五千三百騎,有肉泥者,有刺猬者,有蠕動者,再不見一名可站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