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傳聞,那小白姑娘拳法了得,具力破千軍之威,只是這般說法,不知是否言過其實。”
“嘿,那些山賊,個個名號響亮,真要單打獨斗,有真本事的卻沒幾個。習武多年,精通武藝的女子本就稀罕。咱們二小姐自幼習武,至今尚未達此境界。那小白姑娘看著比二小姐還年輕,實不相瞞,我實在難以輕信。說不定她背后另有高人指點。”
“哎,你們怎么只盯著她的拳法?聽她那江湖諢號,理應是用劍的高手,怎么這會兒卻在議論拳腳功夫……”
一輪明月高懸天際,仿若銀盤,灑下清冷光輝。日光漸隱之處,山巒連綿,起伏如波濤。群鳥歸巢,鳴聲啾啾。半邊天空似被烈焰點燃,銀紅的光暈深淺交融,如夢似幻。背向落日的山巒,在氤氳的紫色薄霧中,漸漸褪去本色,只余下幾道墨色的輪廓,恰似一幅寫意的水墨畫。
每至此時,各家各戶之中,總有閑暇之人悠然走出。此地莊民與市井中終年為生計奔波的百姓大不相同,他們的臉上,洋溢著更多的笑意,仿若生活的重壓從未降臨。
勞作歸來的漢子,嬉笑玩耍的孩童,于屋內生火做飯的婦人,人影交織,構成一幅溫馨的生活畫卷。有些人在門口與鄰里閑話家常,忽見那邊即將上演一場切磋比試,頓時興致盎然,紛紛朝那邊匯聚。待走近了,便能聽到武教頭們對那名叫小白的姑娘議論紛紛。
他們言語間,既無輕蔑之意,亦未覺對方有超凡之能,大多抱著這般中庸的態度。而莊民們的想法則更為質樸單純。
長期定居于此的莊民,上至老者,下至孩童,幾乎都習得一些防身之術。作為主要戰力的青壯年,武藝更是高強。尤其是那些從賊寇侵擾中幸存下來的人,心中多懷著一種難以言表的自豪感。對于這個遠道而來的小姑娘,他們對其武藝高低,并未給予過多關注。
祝知夏站在人群前端,傾聽著教頭與莊民們的熱烈討論。她目光輕移,發現人群中有許多哥哥祝明遠的朋友,年紀與哥哥相仿,人數頗為可觀。她眉頭微微一蹙,朝祝明遠那邊望去。
此時,小白與哥哥已步入習武的演練場。祝明遠一臉志在必得,神情中透著幾分年少的輕狂。祝知夏瞬間洞悉哥哥的心思,頓時覺得羞愧難當,剎那間便沒了繼續觀看的興致。
然而,旁人的討論熱火朝天,聲聲入耳。這小白確實是從北方一路拼殺至此,盡管眾人只是聽聞,未曾親眼目睹,但傳言如此神乎其神,要說全是虛假,又難以令人信服。許多聲名遠揚的門派,都曾被小白折了顏面,卻不見他們站出來澄清。
滿心疑惑之下,在小白與哥哥尚未擺開架勢之際,祝知夏向身旁的教頭問道:“你們說,這小白到底會不會劍法?她的身手,真如外界所傳那般厲害嗎?”
祝家莊的教頭皆為本家之人。起初,他們不過是在楚地以武館為生的普通武者。后來秦軍壓境,戰火紛飛,為避戰亂,他們不斷輾轉遷徙,最終在水梁山安營扎寨。這些人,堪稱莊子里最為忠心耿耿且實力出眾的一批。
“習武之人,通常先觀年紀,再察身材,最后看指骨。”
那教頭凝視著遠處的小白,回想起這些天偶然碰面打招呼時的情景。畢竟對方容貌絕美,令人過目難忘。此時細細思量,很快便有了自己的判斷。
“這小白姑娘練過外家功夫,瞧她雙臂上的肌肉紋理,顯然是常年刻苦修煉的結果。不過,與男子相比,還是顯得過于纖細。再者,她肌膚嬌嫩白皙,似是甚少經歷風吹日曬。若論磨煉,恐怕還不及二小姐你。看她的指骨,手上并無拳繭,手心亦是極為細膩。若她功夫高深,那便只能是內家高手。可內家功夫多以年長為優勢,需歲月沉淀,這小白姑娘看著不過十六七歲,怕是難以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