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免去一次出海費用,對他們而言,收益頗為可觀。得了好處,季莊主與宏莊主說了些客套話后,便喜笑顏開地告辭下樓。
祝家莊與他們的莊子相距不遠,即便此時天色已黑,乘車半個時辰也能抵達。
待車馬駛出祝家莊,車廂內隱隱傳出細微的交談聲。在這寂靜的夜里,聲音微弱,幾乎被蟲鳴聲掩蓋,只能捕捉到些許蛛絲馬跡。
“你當真信那祝宏所言?”季莊主低聲問道。
宏莊主目光直直地盯著他,反問道:“不信又能如何?難道你想與我聯手,去攻打祝家莊?可若打不下來,那動手便毫無意義。”
“祝宏這老狐貍,仗著祝家莊地理位置優越,盡享好處,我們卻只能分得些許殘羹冷炙。”季莊主冷哼一聲,猶如一頭在荒野中饑腸轆轆、不滿足于現狀的豺狼,在這漆黑的夜里低聲咆哮。
“這我自然知曉。”宏莊主點了點頭,神色間若有所思,“這些年,祝家莊愈發壯大,少不了我們的幫襯。看似大家都得了好處,可大頭都被祝宏占了。
我們二人聯手,勉強能與他抗衡,卻仍構不成實質性威脅。這都是祝宏有意為之,他一直在提防我們做大,以防我們過河拆橋。”
“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季莊主追問道。
“我不想錯過此次機會。寄人籬下的滋味著實不好受,總不能一直跟在祝宏后面撿些剩飯吃。他如今是風光了,可我們呢?如今莊子里新生的孩童越來越多,一直窩在這小小的水龍崗,毫無前程可言。人家祝宏有船,能運人出海,形勢不對,隨時可以跑路,可你我卻毫無退路。”
季莊主滿臉愁容,話語中滿是憂慮。這的確是個現實問題,雖說祝宏平日里對他們還算不錯,可他們也得為自己莊子里的人考慮將來。
他們一直隱忍,不與那些山賊同流合污,不過是盼著朝廷整治天下的那一天,到時候便能站出來表明對朝廷的忠心,說不定還能謀個一官半職。祝宏心底的想法,恐怕也相差無幾。
“你所想之事,我亦曾考慮過。眼下的問題是,祝宏不愿與那小白合作。我們若想有所作為,又無法避開他,且行事還不能暴露自己,否則,恐有殺身之禍。”宏莊主謹慎地說道。
“無妨。前些日子,北邊來了兩艘大船,那徐虎都不敢阻攔,想必便是那小白背后的勢力。聽說船往泗水縣去了。整個水梁山,不參與走私經營的沒幾個。那勢力若不與祝家莊合作,說不定會去找泗水縣令。
而且,你可曾聽聞,東州的燕王與那泗水縣令見過面。燕王行事作風在江湖上流傳甚廣,他本就是朝廷中人,說不定會暗中相助。我們只需留意著,若有機會,立馬投奔過去,也不失為一條出路。”季莊主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
“確實有理。能達到真氣外放境界的,必定來自武林世家,其背后勢力不容小覷。如此看來,倒真值得賭上一把。”宏莊主微微頷首,認可了季莊主的提議。
在這細碎的洽談聲中,夜幕愈發深沉,將大地徹底籠罩。人心難測,每個人心中都懷著各自的盤算。
是夜,祝家莊內,祝宏將祝明遠叫進房內。祝知夏本想跟著進去,卻被擋在了門外。她站在門外,聽著房間里傳來的聲音,一如往常,哥哥傍晚鬧出的這場動靜,免不了要被父親訓斥一番。
待祝明遠出來后,祝知夏滿臉幸災樂禍,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說道:“還惦記著人家姑娘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人家能瞧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