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工坊后,蘇尚又去找陳山。此人的作用和那些打鐵的工匠差不多,但心思比其他人單純,頗具領袖風范。
雖說他主要為自己的村民考慮,不過反正不需要他們上前線殺敵,只在后方幫忙生產、修復火槍等兵器,要求可以放寬許多。
蘇尚先是讓他修理各種損壞的兵器,隨后又安排他制作火槍所需的各類彈藥。
總體來說,縣城里的人幾乎都在蘇尚的掌控之中。唯一讓她覺得不安的,就是那幫商人。而她迅速建立起的政權和武裝力量,就是為了樹立權威,讓那些商人不敢在背地里搞小動作。
權力,往往是依靠武力支撐的。
她的爺爺,無論是發家之前,還是白手起家之后,背地里做的事、用過的手段,都充斥著暴力與血腥。最好的結果,就是不通過武力,用一些間接的手段讓敵對的商人徹底失敗,再無翻身的機會。
在認識李幼白之前,她本對生意場上的事十分抵觸。陪著相公前往清河縣,見識了那些商人的丑惡嘴臉后,再回頭看蘇家,以及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都充滿了罪惡與令人厭惡的污濁。
這樣的日子雖然忙碌,倒也安寧。可過了幾天,蘇尚漸漸察覺情況不對。等她有所警覺時,泗水縣又陷入了忙碌與興奮之中。
那是一個午后,蘇尚像往常一樣處理縣城里的公務。建設縣城,不僅需要人力,還得有足夠的時間。關于民兵的訓練,她完全交給手下人負責,自己只需了解每天的進展和情況就行。
忙碌之余,蘇尚坐著馬車在街市上轉悠,思考著今后的規劃。正想著,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她掀開馬車簾子向外張望,就看見縣城入口處,一個渾身是血、踉踉蹌蹌的人捂著傷口朝她這邊走來。
“快過去!”蘇尚立刻下令。
馬車調轉方向,迎了上去。那人似乎走了很長的路,看到馬車朝他駛來,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
尉遲磐第一個趕到,快步上前查看,確認沒有危險后,才讓車夫把車拉過來。蘇尚掀開簾子下了車,那人看到蘇尚穿著的官袍,艱難地開口:“黑虎寨的人打過來了……祝家莊……祝家莊快守不住了……”
蘇尚心中一驚,讓尉遲磐趕緊給對方治傷,可尉遲磐卻搖了搖頭。此人從祝家莊一路逃來,本就身負重傷,到了現在,已經回天乏術。
那人伸出一雙沾滿血污的手,一把抓住蘇尚的褲腿,聲音顫抖著說:“我們守了整整四天……祝莊主死了……我們的人快死光了……蘇大人,救……救……”
他拼盡全力,卻還是沒能把話說完。他躺在地上,嘴巴大張著,僵硬的手指還緊緊抓著蘇尚的褲腿,眼中的光彩漸漸消散。
他的身體失去了溫度,在這炎熱的盛夏,這樣的死亡似乎顯得微不足道。
蘇尚咬著牙,抬眼掃視了一下周圍,轉身快步回到馬車上,“把所有人都召集過來!”
隨著她的命令下達,平靜許久的縣城終于迎來了早就該有的激憤與騷亂。在這種情緒的感染下,濃烈的戰斗欲望和殺意在民兵們心中升騰,仿佛蟄伏的猛虎,蓄勢待發。
四天前,雙方首次交鋒,祝家莊憑借有利地形占據了不少優勢,至少從表面上看是這樣。
黑虎寨的人在進攻的第一晚不僅沒占到便宜,還吃了大虧,損失了不少人手。水龍崗被祝宏經營多年,地形復雜,外面的道路兩旁種滿了高大的樹木,在七拐八繞才能找到的主路兩側,還設有不少火槍崗哨。
初次進攻,黑虎寨自然被打得狼狽不堪。但他們也不是傻子,經過一番研究,很快就找到了破解之法。戰況從一開始的對祝家莊有利,到陷入僵持,僅僅過了一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