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走一步,背后的傷口便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可她卻顧不上這些。
“現在不能出去!都不清楚黑虎寨退沒退兵,就這么貿然出去,簡直是去送死!先讓腿腳靈便的人出去打探,確認安全后我們再去找爹。”祝知夏大聲說道,因為太過用力,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背后的傷痛讓她站立不穩,話一說完,身子便往后倒去,好在一旁的莊民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
她強撐著精神,因失血過多,眼前一片模糊,幾乎看不清東西。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繼續說道:“他是我們的爹,可莊子里的漢子們,又有哪個不是別人的爹?跟著你出去,他們就沒有危險,就不會送命了嗎?聽我的!”最后這幾個字,祝知夏幾乎是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才說出來,聲音微弱卻堅定。
以往,莊里大小事務大多是祝宏拿主意,偶爾也會聽聽祝明遠的意見,而常露面的祝知夏,每逢大事,總會被眾人有意無意地忽視。
可此刻,祝明遠情緒激動,眾人心中的不安也達到了頂點,誰也不敢輕易跟他出去冒險。待祝知夏說完,眾人相互對視一眼,默默選擇站在她這邊,眼神中滿是對祝知夏的信任。
祝明遠見眾人無動于衷,牙關咬得咯咯作響,雙手緊緊握拳,指甲幾乎都要掐進肉里,隨后一言不發地推開眾人,大步流星地快步離去,背影中透露出一股倔強與不甘。
幾名正在療傷的武教頭見狀,無奈地對視一眼,只得忍著傷痛,帶人跟了上去。
臨近天明,祝宏的尸體在山溝的一棵大樹底下被人發現。他躺在冰冷的地上,身體早已沒了溫度,變得僵硬無比,仿佛一尊失去生機的雕塑。據旁人推測,他在被賊人沖散后不久,便中刀身亡。
當祝宏的尸首被抬回莊子時,季宏兩位莊主聞訊匆匆趕來。看著昔日并肩作戰的老友如今身死,心中僅存的那點情義,也讓二人面色凝重,臉上寫滿了傷心與憂愁。
他們心中暗自思量,自己這邊的人被困在莊子里出不去,難道蘇尚也不知水龍崗這邊的情況?或許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是時候全力突圍,尋求一線生機了。
祝明遠趴在祝宏的尸身前,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涌而出,痛哭失聲。他的肩膀不停地顫抖著,嘴里還喃喃自語,訴說著對老爹的愧疚與不舍。
剛休息沒多久的祝知夏也急忙趕來,即便她先前已有心理準備,可親眼見到爹爹的尸體,整個人還是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靂,難以承受這般沉重的打擊,差點摔倒在地。她伸手想要觸碰爹爹的臉龐,卻又在半空中停住,淚水不停地從眼眶中滑落,滴落在地上。
“怎么會這樣……”祝知夏滿臉驚愕,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
祝明遠掄起拳頭,狠狠砸向地面,每一拳都帶著無盡的憤怒與仇恨,咬牙切齒地說道:“徐虎!我與你誓不兩立!此仇不報,我祝明遠誓不為人!”他的雙眼通紅,仿佛要噴出火來,整張臉因憤怒而扭曲變形。
若說整個莊子的士氣此前全靠祝宏支撐,那么他這一死,眾人心中的那股勁兒也隨之消散得無影無蹤。
無論此地民風如何剽悍,莊民們又經歷過多少艱難困苦的磨練,可作為莊戶,真要像在戰場上那般拼命廝殺,他們的心理素質終究比不上那些常年在刀尖上討生活的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