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不見,他是越發精神了,要說初次在西域碼頭見他時妥妥的落魄之相,后來在中州的市井當中,又是一副郁郁寡歡的讀書人樣子。
到現在仔細看,雙目有神,身姿挺拔如松,一身樸素的書生長袍,端的是幅書生意氣風發樣貌,曾經出身不凡的氣息在熏陶下回籠些許,讓人心生重視,此時他還年輕,樣貌也是極好的,彼時笑著進來與她打招呼,倒是個難得一見的俊俏書生了。
在李幼白的記憶里,生得好看的男子還是不多見,第一位定是與她熟識的龍鳴雨,第二位是那個叫雨化田的書生,只可惜差點氣質,第三個便是他韓非墨了。
自己身為男人都覺得好看,那定然是足夠有氣質和相貌的。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韓兄如今當是志得意滿了。”
李幼白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韓非墨尋來茶壺正想為其倒水,卻被小瓶兒給拿過去了,他見狀便坐到李幼白旁側的椅子上,搖頭失笑一聲,“李兄說笑,些許小事爾,讀圣人書悟圣人道,從未敢自滿得志過,眼下是為完成李兄囑托而高興,僅此而已。”
“如此更是我低看李兄了。”李幼白贊嘆一句后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些,莊重道:“今書院狀況如何?”
韓非墨端起茶杯大飲一口,隨后才道:“皆是按照李兄預定進行,這大班的孩子,算時間快要滿一年了,若是沒有問題,等最后考完事若學試通過,便算是出師了,哎,想到這到是有些不舍,時間還是太倉促了些,許多東西沒能深教,醫學之道不比人文之道淺薄啊。”
最后幾句話大有惋惜之意,這些世家的孩子,大多數都有條規矩,到了一定時間,就該要參與到家族的生意之中,年紀雖有大有小,不過都是第一批送來的孩子,與蘇家算得上深交,又是合作伙伴,彼此清楚,學上一年已經很久了。
韓非墨起初以為是教名家典籍的,后來才知道是教些藥理之道,起初心里有點兒膈應,后來與李幼白相處久了,才發現曾經的自己是多么無知,又了解這些孩子的身世以后,恨不得多教一點,好讓他們在家族里有立足之地。
“一年足以了,歸根結底,還是利益互換,想要把書院做好,就要把名頭從蘇家的名號上扯開,什么都可以教一點,有用就行,圣人之理,哪怕學得再多也還是要吃飯的。”
韓非墨點點頭,隨后說了一下賣書的事情,經過他和蔣書婉的運作,如今三國演義算是徹底打開了市場,目前在往南與東面臨近的幾個大城售賣,響應很不錯,預計著明年在向東州擴張出去。
如今茶館,戲院,酒樓,幾乎都有請說書人點評開講,氣氛炒得很熱烈,積攢下來的銀子不是小數目了,李幼白聽后跟韓非墨商量了一下,說了遍水梁山泗水縣的事情,她打算在那地方也建個書院。
自從水龍崗一役后,多了許多無家可歸的孩童,在此時,民間大多數七八歲年紀的孩子就開始下地干活了,主要是為了提高生產力,而水梁山那片地方屬于地小人多,用不上那么多勞動力,那么多的孩子總不能一輩子都在土地里待著,總該去看看這個世界,加之蘇尚先前答應過的,此事,便交由她去打理操作。
讀了書,能認識和見識到更多東西,并不是說老實本分的種地不好,而是天下需要更好的讀書人去治理,她們這一輩人已經在老去了,新一輩還在成長,在戰火持續著的今天,未來停戰以后,定需要心有報復之人去協助朝廷打理天下。
“李兄放心,此事交給我去做。”韓非墨一口應,泗水縣遠離州府,沒有法家和絕對的朝廷管控,他是有點向往的,李幼白一說,他就心動了,也想施展拳腳。
李幼白道:“好,既然沒問題那我替你安排船只,屆時南下前往泗水縣。”
距離中元節還有幾天,本地商戶借機整了不少文人墨客喜愛的河燈詩會,臨水的常見形成臨時集市,吸引年輕男子和姑娘,時候還沒到,夜晚來臨,就變得比白天都要熱鬧了。
小瓶兒去打聽范海琴的動向,她回來以后,帶來范海琴邀約一起去逛河燈詩會的邀請,李幼白想到郭舟拜托的事,答應后讓小瓶兒再去傳訊,隔天,她便帶著斷掉的無名劍出門去尋兵鐵。
李幼白的名氣在中州并不小,先前來過兵營多次,不過,隨著年后往北發兵走了一批,軍營中認識她的可就不多了,等通報之后,兵鐵親自過來才能夠引她進去,軍隊里規矩森嚴,無人帶路是不能進去的。
“多月未見,兵老兄又升官了。”李幼白看了會兵鐵穿著的官袍,祝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