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的局勢,李幼白不太能看得出來,最起碼,鐘不二率領部隊登山,好幾天過去,她都沒搞清楚究竟要做些什么。
而等看到天空中的那團一路沖上高空嘯叫著的光亮,她才堪堪反應,前頭,鐘不二望著那道飛上高空的光球,面色堅定了很多,一招手,眾人趕忙沖著光球處的絕壁行進而去。
這時候已經到了午時,天空大亮視線很好,步卒行進速度比晚上快了一倍有余,不過在懸崖絕壁之間行走,速度再快也不得不小心翼翼,視線頻繁盯著腳下兩邊路段,生怕一個踩空墜入深淵。
又翻過一座山嶺后,陷陣銳士營的步卒終于看到了斷水涯的絕美風景,被罡風切碎的水瀑如飛雪般慢慢飄到了所有人的臉上。
不少人伸出舌頭接水,行軍多日,水袋里的水已經喝完了,很多步卒嘴唇干裂滲出血絲來,一旦停下,他們就會采摘附近的綠葉來舔食落下的珠水。
不吃飯尚且能堅持十天半個月,沒有水大概率七天都抗不下來。
鐘不二那雙眼睛像頭饑餓的豺狼,緊緊盯著某個方向,謹慎開口說:“翻過這座山就差不多了...”
沒人懂得他口中的差不多是個什么意思,李幼白也不清楚,但她明白,斷水涯近在眼前,而墨家也近在眼前...
她喘息著舔著淺粉色的唇瓣,她也有幾天沒喝水了,聽著鐘不二的話,心頭思緒有點兒雜亂,墨家...
對她來說事情久遠,當初的那一批人在她腦海中,正在漸漸淡忘,她咬了咬牙,繼續跟著大部隊前行。
鐘不二帶著部隊繼續在高山上攀爬,途經斷崖,便會擲出繩索勾住對崖的山道,然后帶人攀爬過去,就地砍了幾棵不高的大樹推倒下來,架在兩座山崖中間,后續部隊便極快的通過了。
晌午過去,走到大概未時的時候空氣忽變,鐘不二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看天。
灰黑,陰霾,云層壓得很低,他們站在高山上,好似距離云層不過咫尺,狂風呼呼的刮過來了,山林中的樹木開始輕微左搖右擺晃動不止,根本承受不了風勢。
他臉色驟然大變,在狂風中提高了嗓音,“纏上繩索!!走快!!不要停留!!”
三月中旬,第一場大雨在西北面忽然降下。
李幼白感受著山嶺暴風,在聽到鐘不二的命令時第一時間甩出攜帶的繩索,一條蜿蜒曲折的線,八軍所有人都下意識緊緊抓著,并在下一刻,眾人面前七軍的弟兄,有人忽然被股打來的怪風吹得難以站立摔倒下去。
那名士兵的身體在怪石上到處摔撞,眼看就要掉下懸崖,他猛的爆發出驚人力道雙手死死抓住了邊緣一塊深陷在泥土中的大石。
而此時所有人都忙著去抓領隊丟下來的繩子,有人或許已經注意到,可更多人則是選擇了沉默。
那名士兵被纏住了嘴巴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也許嗚咽過,但在山風的咆哮下,人力始終無法與大自然的偉力相抗衡,一點點被吞噬變得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