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能夠流暢運用雙手劍術的人都極為少見,更別說四手劍術,毫無應對經驗之下墨羽只能小心應對,只是讓他疑惑的是,即便對方招式同樣危險致命,卻沒有一絲殺氣可言,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李幼白用無求劍率先干擾,打亂墨羽的節奏后立即占據了主動權壓到近前。
看似三把劍鋒,實際能夠作為進攻手段的只有兩把,無名劍在被兵鐵修復以后,劍身強度大減,李幼白已不想拿它用在與人對拼之上,而是只做干擾。
當一劍揮出之時,另一把劍鋒可以接連揮擊,為第一次斬出的劍鋒消除收勢再攻的間隔。
與純粹的單手劍術比起來,多手劍術的進攻次數遠在單手劍術之上。
通常情況之下,雙手持劍才能將進攻速度增長到極限,然而即便李幼白一手一劍,在天書的作用下她欠缺的并不是氣力,而是速度與反應。
墨羽鎮靜應對,目光游離在李幼白手中的劍鋒上,當先頭一劍豎斬而來時,他將水寒劍斜壓去隔開對方的進攻方向,隨后面對第二擊橫斬,墨羽腰間一沉身子矮了些許,水寒劍往旁側傾倒再次壓到揮斬過來的劍身上,他的速度亦是不慢,轉瞬之間,將李幼白的進攻完美招架下來。
有此次近距離的招式拼比,墨羽大概推算出了李幼白的武功境界,大概是在斬鐵流六品左右,并且不等李幼白的雙劍再次起勢,墨羽眉目一冷,手中水寒劍高鳴一聲。
正想出手,墨羽忽感身后一涼,持劍的手飛快往后一擋,叮的一聲,一把刻滿符文的劍被他打飛出去釘在旁側的樹杈里。
見此情景,墨羽心中只感怪異,都未有見到對方動手,此劍怎么會像有了生命般朝他刺來?
哪怕感到詫異,也容不得墨羽多想,擋下這劍之后,在他面前的李幼白又已經調整好身形,一把長劍指著他開了口。
“你們墨家今晚出動,是想跑,還是想做其他事,你如果想屠殺后勤軍隊尚有可能,但是你若想殺我,我勸你還是趕緊叫上今晚出來行動的兄弟撤離,免得死傷太多,就憑你一個人是殺不了我的。”
墨羽望著李白的身影,那身黑袍在月光下平平無奇,可她那四把劍卻詭異的很,明明境界在自己之下,卻和他打出了勢均力敵的感覺,并且對方所言,想要殺掉對方,的確是不容易做到。
他喘了一口氣,在他身后,秦軍的武人奔殺過來,微微偏了偏頭,自知自己時間不多。
深深凝望著沐浴在月色的里的身影,墨羽最后一次開口:“我們墨家生于亂世,深陷水火,歷經天下動蕩,巨子建立墨門,信奉兼相愛,交相利,倘若我們不分親疏、貴賤、貧富,平等地對待每一個人,定當能夠消除世間戰亂,仇恨與不公。
如此簡單,可等我們做了卻發現難如登天,幾經百年歲月,我們墨家弟子從未有一人氣餒,閣下曾經是否也如此想過,到最后又為何放棄了?”
李幼白把手中長劍放下,在她的視線里,秦軍的武人舉著火把在朝墨羽殺來,火光之中,墨羽的眼神與表情落在她眼底,不解,質疑,還有隱藏極深的憤怒。
“我從未如此想,也從未放棄過心里的想法,我十分支持墨家的理念與做派,可對我來說,你們所暢想的一切,在天下結束戰亂以前根本無法實現,你們想讓魏國不敗,可等當秦國坍塌崩潰以后,你們又能做什么,多好的山水,多好的田地,你們真以為這些東西最后能夠落到百姓,落到那些被你們視為普通人的貧農手里?”
李幼白搖著頭,聲音里沒有絲毫和秦軍將領所謂一統天下的狂熱,而是顯得無奈與蒼涼。
“真以為靠著理念,靠著那點人手,一句兼愛非攻就能改變天下,改變整個冥頑不靈惡臭污穢的世道和格局?你們太天真了。
倘若秦國此番能夠勝利,長久以來的動亂就能得到緩解,東南侵犯沿海的倭寇也將會受到秦國朝廷全力整治,百姓同樣能夠休養生息些許年月,而若是此戰秦國大敗,外憂內患大廈將傾,這些曾經被秦國所統治擁有的土地,絕對會被世間武人與各種勢力分食殆盡,你們墨家能夠保證,到時候這些人會為百姓著想,會變成一個人人相愛的太平之世嗎?”
墨羽聽在耳里,無法回答,也無法預見李幼白所訴說中天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