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整個視野,都被那張越來越近的鬼面所占據。她能清晰地看到對方鬼面之下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那雙眸子里映著她自己驚慌失措的倒影。
以及,近在咫尺的、輪廓分明的嘴唇。
她的大腦還未來得及處理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兩片溫潤柔軟的唇瓣,就輕輕地、準確地貼了上來。
木錦蓉的大腦里仿佛有驚雷炸開,瞬間一片空白。
心臟像是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咚、咚、咚,每一聲都砸在她的耳膜上,震得她頭暈目眩。
臉頰上的血液仿佛在瞬間被點燃,燒得滾燙,那熱度甚至超過了方才藥汁的滾燙。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唇上傳來的觸感,柔軟、溫熱,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力度。
緊接著,一股帶著微苦和一絲奇異甘甜的溫熱液體,被緩緩渡入她的口中。
她本能地吞咽著,那股藥液順著干澀的喉嚨滑下,一股暖流剎那間涌入胃里,然后迅速擴散開來,傳遍四肢百骸。
李幼白沒有立刻離開。
她維持著這個姿勢,唇瓣依舊緊貼著,同時,一縷精純得不可思議的內力,悄無聲息地混在那溫熱的藥液里,如同擁有生命的靈蛇,引導著藥力在她枯竭的經脈中迅速流轉,精準地驅散著盤踞在每一寸肌骨中的殘余寒氣。
天書的力量也在暗中發動,如同春風化雨,無聲無息地修復著她被寒氣侵襲而受損的臟腑。
木錦蓉能清楚地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奇異暖流正在體內流淌。那股暖意是如此的舒適,如此的熨帖,讓她忍不住想發出一聲滿足的輕吟。
身體上的痛苦在迅速消退,但精神上的沖擊卻愈發強烈。
她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那股極好聞的、若有若無的異香。
那不是任何花香或者軍中漢子們常用的皂角味,也不是脂粉味,而是一種獨特的、干凈的、像是雪后松林般清冽,又帶著一絲絲暖意的氣息,令人莫名地心安。
她...她是個女人啊...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這樣...
這...這不成體統...木錦蓉的心徹底亂成了一團麻。
羞澀、慌亂、驚駭,還有一絲絲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異樣情緒,像野草一般瘋狂滋生。
她的雙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身下的草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腦子里亂哄哄的,什么都無法思考。
許久,仿佛過了一個拜年那么漫長,李幼白才緩緩抬起身。
她看著眼前這張紅得快要滴出血來的臉,以及那雙水汪汪的、盛滿了驚慌、羞憤與無措的漂亮眼睛,那副模樣,像一只受驚過度的小鹿。
李幼白隱藏在鬼面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覺得有些好笑。
她故意用平淡如常的語氣,仿佛剛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開口問道:“你我都是女子,何故如此慌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