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帥臺,一名斥候飛奔而來,單膝跪地,呈上最新的戰報。
“報!大將軍,墨家逆黨放棄了外圍所有陣地,全線后撤,讓出了一條通往機關城腹地的峽谷通道!”
燕寒川聽著從前方帶來的消息,粗糙干澀的臉上不見變化,舉起千里鏡放在眼前,眺望遠處山脈的地勢與虎視眈眈即將出籠的秦軍猛獸。
他身旁隨行的副將上前一步,沉聲道:“將軍,墨家此舉恐是誘敵之計,那峽谷之中必有埋伏!”
“兵家的這條老狐貍想請君入甕。”
燕寒川將千里鏡放下,風從廣闊的天地間刮過身上,同樣老辣的目光在逼視著前方遠處險之又險的山巒絕地。
旌旗就立在他的后方,烈烈作響,老鬼出招了,他在考慮要不要接下,利弊的衡量是戰場上取勝的關鍵,對方最多三萬,他想著,而后下定決心。
“那便送他一份大禮。”他伸出手指,指向了那條狹長的峽谷。
“命令第三偏師,攜帶所有火油彈,佯攻峽谷,告訴他們,不必深入,只需將大禮送到即可。”
“是!”
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
位于西北一側的高山上,此處與其他山勢比較則要平緩寬敞得多,林野稀疏,多為怪石,起初,是有一支秦軍的先鋒隊駐扎在此,后來遭遇墨家逆黨的埋伏,死傷慘重,卻也咬牙硬是在此地守了下來。
直到昨天,公輸家族的裝甲師到來,他們這群人才退了下去。
前方,先前的一次試探,先鋒隊的訴說與匯報,大概情況與地勢,已經在這支后來的秦軍中擴散,援軍帶隊的領頭,是個作戰豐富的秦國老兵,年紀在四十左右。
正是一位老將的巔峰時刻,而當燕寒川的命令下來之后,具體的作戰安排與部署,就在他腦子里形成了。
“傳我號令,兵士后撤百步警戒,其余人立即備上火油,裝上投弩,等我命令!”
一聲聲令下,揮動的旗幟翻卷,留在后方的步卒飛快聽從命令,將一缸缸運來的火油推動出來立在石地里,幾個士兵用刀子直接戳進缸口的木封上,奮力敲開,濃郁的刺鼻氣息隨風熏得人難以久留。
時間很快過去,十多缸火油被分散裝填進了巴掌大的陶罐里,由一支裝備輕便的秦軍偏師攜帶,并在手持投弩的兵卒跟隨下吶喊著沖向了那條看似薄弱的峽谷通道。
濃烈的炙熱氣息在空氣里彌漫著,從機關城出來的人并不多,以大鐵錘為首,他前天晚上中了幾槍,對他來說算不得傷勢。
陷在身體里的鐵彈被取出后,隔了一日身體就正在復原了,小小的彈孔傷疤,在他那被曬得猶如血蟒般赤紅的皮膚上根本無足掛齒。
相反,得知還能夠出來誅殺秦狗,他是樂意至極,一想到還未歸來的伏念,他握住鐵錘的手掌就愈發用力,其他人都默認伏念慘遭不測,唯獨他不相信伏念會那么容易死在秦國影衛的屠刀之下,畢竟他的可是天下第一等的。
腦海中的幻想,陣前的殺意,在眼下組合起來,變成不可動搖的決心。
他扭過頭來看向與他一同出行的一位魏軍將領,對方是名老兵,聽說跟秦軍有過好幾次交手,他叫不出名字,但他知道對方是個抗秦英雄。
五年前顧鐵心率領的虎豹騎突襲了他的鄉下小家,全家全被秦軍俘虜,聽說是被當成了虎豹騎隨行的肉糧,不知真假,反正是沒人在見過他的家人了。
今日出來,對方也是主動請纓!
“喂。”大鐵錘壓低嗓子叫了聲。
匍匐在大鐵錘對面山口的魏軍將領看過去,應該是聽到了,不過他沒練過武功,自然沒有大鐵錘這種內勁傳聲的特殊法門,也就只能點點頭示意自己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