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白那因為饑餓而越加消瘦的面龐,連身子都變得嬌小不少,她站在風中,黑袍的衣袂不斷擺動。
她有點兒氣竭的,語重心長的說:“此時局勢已然不同,軍中糧草如今半月一發,我們八軍白日黑夜勞作不停,吃食一少,必將影響我們的狀態,如今死了那么多人,又是打了勝仗,把這些人救回去簡單包扎一下傷口,看看燕將軍會不會發糧慶祝...”
河二怔愣片刻,反應過來李幼白的意思,他舔了舔嘴唇終于明白屯長意思的,他身上的糧袋也已經見底了,不過好在自己越吃越少,并且感覺也不是很餓,腦子變得遲鈍,此時說起這事,他也終于明悟過來其中利害。
“我這就去找人辦...”河二丟下這句話,趕忙回頭叫人了。
深夜,各司其職,回到營地的時候不知道是什么時辰,遠離中州城,偏離正常人的生活,時間對于只需要聽從命令的士兵來說完全不重要。
李幼白在傷兵營忙碌了一會以后,便找了個棵樹靠下休息,食物匱乏,她不得不封閉大部分穴道,只保持敏銳的感知力來警惕危險,以此來減少身體耗能。
中間有木錦蓉來過,她用山泉水烹煮了一點兒野菜湯,端來送著讓李幼白喝下,又過半個時辰以后,聲音變得又大些,李幼白迷迷糊糊睜開眼,有八軍兄弟過來報告,說是燕寒川在動軍下山,大部分人連夜撤離下去。
又晚點的時候,鐘不二過來巡查,見到半睡半醒的李幼白他并未做聲,而是傳達了燕寒川的行軍命令,臨近初冬進入雪季之前,他們必須要離開臨閬坡往北面魏國腹地推進。
...
迷糊之中,約莫到了申時。山上只聽得見呼呼的風聲,許多人才剛剛沉入夢鄉。天際盡頭,已有一絲極淡的金邊,正緩緩漫過山巔。
一道人影,慢慢悠悠地走來,在她身邊坐下。
李幼白雖在假寐,戒備卻未曾放下。察覺到有人靠近,她柳眉微蹙,緩緩睜開了眼簾。
“風鈴...”她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
風鈴抬起左手,指尖輕輕將李幼白頰邊散亂的發絲捋到耳后。那布滿薄繭的手掌,隨即輕柔地覆在李幼白的臉頰上,緩緩摩挲著。
“北地魏國,反秦聯盟似乎是想要在九曲嶺做最后頑抗,自稱武林正道聯盟的江湖俠士全部出動了,其中,有我們自己的人,他們身上帶有魏軍的情報,而且他們好像已經暴露了,血劍營要過去接人...”
風鈴的話,聽著像是在道別。說完,她收回手,從懷中摸出兩小袋干糧和幾根用胭脂腌過的肉干,放在李幼白身前的石地上,又道:“軍中糧草怕是要告急了,我也領不到更多。你多加小心。
李幼白的目光在糧食上停留片刻,當風鈴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她一把拉住了風鈴手,“你拿回去吧,我在后方,餓不死的,你們血劍營做的事,危險重重,不能餓著肚子,那樣會影響武功的...”
風鈴呵呵笑了聲,“我自然留有,不用你擔心。”
李幼白松開她的手,從懷里取出一直沒開封過的瓷瓶,里頭裝著些本來是應急用的回食丹,風鈴被斷了一臂,功力必當大減,哪怕她不想讓風鈴去,對方也不太可能答應,趙屠在白莽的主力軍中,風鈴沒點功績,今后能不能見到他都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