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坐在另一側,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他的胸口每輕微起伏一下,她的心就安穩一分。
到了中午,他醒來一次,從腰間摸出一片肉干遞給她。
顧君如則到附近尋了條溪流,用樹葉捧了些清水回來喂他。
大多數時候,他仍舊坐著,安靜得像一具尸體。
顧君如就這么盯著他的呼吸,又熬過一晚。
對方沒有死,甚至動作還多了一些,她才終于松了口氣。
兩人又在山洞里休整了一日一夜。
顧君如出去打水,回來給他換了傷藥。
清晨時分,她悄悄出了山洞,去到溪邊。
心神徹底松弛下來后,她終于有余力打理一下自己。
她就著溪水洗了臉,整理了散亂的頭發,又脫掉鞋襪,將一雙腳浸入冰冷的溪水中。
前夜奔逃,她右腳的繡鞋早已不知所蹤,只穿著布襪走了一夜山路,此刻腳底又疼又腫。
陽光從東邊的天際灑落,給林間鍍上一層金黃。
顧君如坐在石頭上,靜靜地等腳上的水漬晾干。
過了一陣,她挽著裙裾,在石頭上站起身。
一扭頭,才發現在不遠處,那個救了她的男人正扶著樹干朝這邊走來。
他看見了她赤著雙足的模樣。
兩人隔著晨光對望了一眼。
顧君如攥緊了裙擺,一時忘了動作。
那個殺手將頭低了下去,片刻后卻又抬起,再望了她一眼,才轉身朝溪流的另一頭走去。
顧君如回到山洞后不久,他也回來了,手上拿著一大把蒲草。
她抱著腿,靠在洞壁邊,輕聲問:
“將護衛,你...全名叫什么啊?”
對方沒有回答。
片刻后,才開口。
“我們下午啟程。”
顧君如沉默了一會兒,又問。
“我們...我們家是不是真的投敵了?爹娘他們...還能離開那個小鎮嗎?”
依舊沒有回答。
將夜只是沉默地搗鼓著手里的蒲草,又從衣服上扯下幾根布條,花了好些功夫,編了一只丑陋的草鞋,放在她面前。
下午,他們啟程了。
將夜沒有再讓她攙扶,兩人一前一后,緩緩而行。
天上的雪花越落越大。
他們斷了糧。
第二日,他們抵達了一個叫燭龍村的據點,離落葉集有一百里,作用也與落葉集類似。
北地早已沒了自由行走的商戶,兩人的出現立刻引來了盤問。
得知名諱后,守衛知道他們是落葉集的人。
將夜編了個謊話,只說有秦國殺手潛入,顧家奉命轉移物資,結果路上遇襲,人手都沖散了。
顧君如的容貌太過出眾,她爹顧祖成的名聲又響,燭龍村的守軍里恰好有人認得她,這套說辭便信了七八分。
村里立刻加強了戒備,并帶著將夜和顧君如找了地方安頓。
燭龍村遠不及落葉集,人手稀少,主要負責監視,補給全靠落葉集這樣的大據點維系。
“休息一晚,補充糧食和體力,明日我們趁早離開。”將夜對顧君如說。
顧君如咬著下唇,將懷里的木盒子抱得更緊了些,喃喃道:“原來...我們家真的是叛徒啊...”
天還未亮,顧君如便從噩夢中驚醒。
土房里空無一人,將夜不見了。
她心頭一慌,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房門被人猛地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