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兒,侯縣令急匆匆趕來,他有些氣喘道:“顧縣子莫怪,我剛剛在前面審理了一宗案子,一退堂便過來了,讓你久等了!”
“縣令大人日理萬機大人日理萬機,是我冒昧打擾了。”顧洲遠起身拱了拱手。
這位老熟人即將要離開,他心中也帶著些傷感。
“哎喲,顧縣子說的哪里話!”侯縣令連忙回禮,臉上帶著真誠的笑意,引顧洲遠重新坐下。
他親自給顧洲遠斟上茶,態度比之從前更加熱絡,卻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
眼前這位年輕人,成長得太快。
可有時候成長太快,往往會給家里帶來災禍。
侯縣令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臉上露出一絲復雜的神色。
他沉吟片刻,才緩緩道:“顧縣子跟犬子情同手足,我今日便也攀大倚老賣老一回。”
顧洲遠趕忙起身叫道:“侯叔叔您有話請講,小侄洗耳恭聽。”
侯縣令這般說話,明顯是想要以私人身份,說些推心置腹的話了。
他對侯縣令還是比較感激的,之前自己一文不名的時候,也得了侯縣令的頗多照拂。
更何況對方還是他好兄弟侯岳的老爹,他以子侄自居也沒什么不對的。
“你到前面去候著吧,有事我再叫你。”侯縣令朝著屋里伺候著的雜役道。
冬柏拉了一把熊二,然后朝著顧洲遠躬身道:“爵爺您跟縣太爺聊著,我跟熊二到外面院子里透透氣。”
說著拉著一臉懵逼的熊二,便往外面走去。
等幾人走后,侯縣令贊許道:“顧縣子這些個手下,倒都是些人才!”
顧洲遠笑道:“侯叔叔說笑了,他們跟我一樣,都是村里種地的漢子,不太懂城里的禮數。”
侯縣令笑了笑,“現在這里沒有旁人,我也便直言不諱了。”
“新來的這位許大人,乃是翰林院清流出身,標準的科甲正途。其人性情端方,甚至可稱得上古板。”
他加重了“古板”二字,抬眼看了看顧洲遠的反應。
顧洲遠不動聲色,這番話那日在大同村,侯縣令已然說過一次,他不知道如今再講一遍有何用意。
見顧洲遠神色平靜,侯縣令繼續道:“他極重規矩,恪守禮法,視祖宗成法為圭臬。在翰林院時便以‘方正不阿’著稱,對于不合‘禮制’、‘規矩’之事,向來是深惡痛絕。”
“此次受皇上欽點外放青田,說不得,有一部分原因,是奔著顧縣子而來!”說到最后一句,侯縣令的聲音壓低了些,眼神意味深長。
他一個自來被教育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儒官,此時竟在別人面前揣測君心。
這足以見得他此番沒拿顧洲遠當外人,這番話也是推心置腹之言。
顧洲遠心中早已了然。
圣上欽點一個古板的翰林來青田縣,接替與他關系不錯的侯縣令,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這既是平衡,也是一種無聲的敲打和觀察。
“我與許大人交接時,定會詳述顧縣子對我青田乃至平州之卓著貢獻,以及大同村之特殊地位。”侯縣令補充道,語氣誠懇。
“只是……顧縣子行事,常有驚世駭俗之舉,于民生有大益,卻恐難入許大人法眼。日后相處,爵爺還需……稍加留意。”
他這話說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白:顧洲遠那些“離經叛道”的搞法,在許之言那里大概率會碰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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