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留在了家里。
林軒獨自一人上路。
背著包裹。
除了山貨之外。
還有妹妹林月給自己準備的干糧。
所謂的干糧,主要是窩頭和炒熟的糙米。
用牙硬磕,味道宛若吃土。
灌下一口井水,肚子頃刻壯大,立即飽腹。
若是條件好一些的,倒是可以準備一些肉干。
不過,家中很久沒有食過肉味了。
昨日林軒所打的野味,一日之期,也變不成肉干。
晨色蒙蒙。
路上有白霧。
林軒離開家,便將包裹之中的物件,收入到招妖幡幡面上。
隨便取了一些雜草,填充包裹。
走在官道上。
大盛賦稅,太過嚴苛。
不少被逼走投無路之人,落了草,當了寇。
官道連通臨川縣,乃是商業要地。
窮紅眼的瘋子,哪里有理智可言?
若是挨了劫,遭了搶,荒郊野嶺,你便只能啞巴吃黃連。
林軒背著鼓鼓囊囊的包裹,大步前行。
又是一晚上食氣神通。
雖比不得第一次神異,但依舊是造化極大。
林軒健步如飛,身輕如燕,渾然不覺疲憊。
“吁!”
“讓開!”
“駕駕駕!”
疾馳之聲傳來。
林軒感覺背后勁風呼嘯,心頭一緊,急忙側身讓開。
一輛馬車,車上車夫,策馬揚鞭,從林軒身邊經過,輕蔑一笑:
“這不是林家二郎么?家里揭不開鍋?”
“這是……打算將過冬的衣裳都當了?聽聞你有個妹妹,生得貌美如花,可帶到我們老爺家看看。”
“若是老爺長眼,瞧上了你妹妹,嘖嘖嘖,你就可軟飯硬吃咯……”
車夫那聲音,極為刺耳,饒是馬車竄出數米,聲音依舊如破鑼一般。
“梁成,慎言!”
馬車內傳來一句蒼老而又嚴厲的呵斥聲。
那車夫梁成面色微變,急忙低下頭,歉意道:
“小人的錯,叨擾老爺清凈了。”
見馬車內的老爺,沒有再說什么,梁成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氣。
梁成回過頭,看到林軒面色平靜,雙目冷冷看著他。
不由打了一個寒顫,急忙縮起頭:
“這小子……眼神怎么好似殺過人的軍爺一般?”
“游手好閑的懶漢,還轉了性子,打算入城?”
梁成疑惑喃喃,而后又嗤笑:
“定是家里實在過活不了咯,民戶,終究是民戶。”
“還是老爺這等鄉紳好啊,有田便有糧,亂世心不慌……該!誰讓你之前,仗著你爹能打獵就混日子。”
這些話,梁成壓低了聲音,唯有自己聽得見。
一騎絕塵,馬車消失無蹤。
……
“李鄉紳么?”
林軒看著馬車車轅和側板刻的“李家”二字,心中暗道。
李家,仗著祖上蔭庇,立下戰功,封了百畝良田,算是黎村大戶,也就是地主。
到了李鄉紳這一代,此人八面玲瓏,心思活絡,兼并了不少農戶的良田,勢力更勝。
林軒之父林錚,也不是每次打了山貨,便往返縣城售賣。
也時不時會送上李家,價格倒也算公道。
不過,李鄉紳治家有方,治下卻略顯不足。
李家不少仆人,在黎村都高人一等,走路鼻孔朝天。
比如這車夫梁成,便是不折不扣的仗勢小人。
之前的林軒,游手好閑,好吃懶做,但為人不惡。
偏偏被父親,保護太好,遭小人嫉妒。
梁成看林家頂梁柱林錚倒了,也無因果,就想嘲諷林軒一頓,圖個暗爽。
“都是下等人,偏偏還存在鄙視鏈,可笑,可悲,亦可恨。”
林軒面容平靜,標槍一般筆直的身軀,腳步依舊堅定,在官道上趕路。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如趙荀那種惡人,林軒自然難壓怒火,殺之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