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沙灘上平放的那本古籍,上面的銅扣已經斑駁破損。“或許我們不應該北上這么遠,”她說,“太草率了。”
這份古老的手稿是盧錫安剛剛拿到的寶物,也是他們乘船至此的原因。他在科瑞克瑟買到了這本古籍,希望能從中找到辦法解除她身上的詛咒,讓她從自幼以來就揮之不去的黑霧中解脫出來——某種非自然的生命之光染到了她身上,以一種無法理解的力量吸引著黑霧。在他們的船上還有數十卷類似的古籍。
她經常半夜醒來,獨自在被毯里,裹著黑暗。而他則映著燭光,趴在一本古籍上,絕望地尋找那些她早已不在乎的答案。
盧錫安終于轉身面向賽娜,“已經好幾個月沒有來過蝕魂夜了,”溫存回到了他的臉上,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懊悔。“我是想讓我們好好休息,哪怕再短暫也好。”
賽娜的一點私心已經別無他求。她渴望著忘掉黑霧的恐怖,渴望在仰望夜空的時候只看得見星辰。
“我知道,”她說,“我們是一樣的。”
盧錫安拾起厚重的古籍,緩緩起身。賽娜感到他們二人之間的鴻溝變得更寬了,她在這一側孤獨一人。她抓住他的手,緊緊握住。“我們天亮以后出發。”她說道。
他又坐回到沙灘上,他們一起觀看日出。
破曉以后沒多久他們就開始收拾行裝。賽娜把最后一批備品拖到窄木板上,而盧錫安則解開吊索,準備揚起主帆。他們在沉默中勞作,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靜待小船劃入霍恩尼克平靜的河水。
她把一個木板箱重重地立在飽經風雨的甲板上,旁邊是其他補給品。他們在停留期間消耗了不少庫存。“我們去比爾吉沃特之前需要進行補給。”
盧錫安點點頭,“我們可以沿著海岸線航行,在赫多拉姆補給,但我們也需要在泥鎮停留。”
她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那里的芭茹駐地有一位武器工匠,能做銀手雷。”他說。
“那樣的話我們至少要在港口里搭上半天時間。”
“如果我們要闖蝕魂夜,一定會碰上錘石。”他說道,目光冰冷漠然。
賽娜望著深邃的河水,水流正奔向海洋。她的直覺要讓她去比爾吉沃特,但總感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每次席卷而來,霧氣都會蔓延得更廣闊,就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她說,“那為什么要反復回到比爾吉沃特?”
“那片島是他最喜歡鬧騰的地方。”
“我們不是為了找錘石報私仇。”她說出口的語氣比她的本意更尖銳。
盧錫安沒有回應。他只是打開了水壺,慢慢喝了一口水,再把塞子按回去。
“他一直都在策劃陰謀,”他最后說道,“而其余的靈魂則被困在自己的痛苦中。誰知道他們所剩的心智會被滲入什么樣的執念?”他看向一旁,下頜緊鎖,嘴唇抿成一條強硬的線。
賽娜想起他們小屋墻壁上那些拼湊的地圖和交錯的長線。盧錫安用他的方法追蹤黑霧許多年,也就是她被囚禁在燈籠里的那些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