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赫雨梅那探究的目光并未在徐東身上過多停留,仿佛只是隨意一瞥。
她優雅地走下最后幾級臺階,來到客廳中央。
眾人見到她,無論輩分高低,都下意識地收斂了些許氣焰,微微點頭致意。
盡管在座不少人的輩分和實權可能都高于她,但眼下方三爺重病不起,赫雨梅就是方家三脈名正言順的女主人,這點表面上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赫雨梅環視一圈,看著突然安靜下來的眾人,淡淡笑道:“各位叔伯兄弟,怎么我一來,大家反倒都不說話了?剛才在樓下,不是還挺熱鬧的嗎?”
“嫂夫人,”一位輩分較高的族老忍不住開口,目光掃過周思宇和徐東,“這兩個人…當真是你請來的?”
赫雨梅坦然地點了點頭,“沒錯,是我邀請周副署長和他帶來的這位神醫過來的。”
霎時間,客廳里響起一片低低的議論聲,眾人臉上都寫滿了不解。
方蟒更是按捺不住,直言道:“母親!我記得很清楚,當初父親剛病倒的時候,是您第一個說的,就屬這姓周的嫌疑最大!現在您卻親自邀請他帶人來給父親看病?這…這怕是有點不妥吧?萬一他包藏禍心,豈不是引狼入室?”
方蟒這番話,頓時讓氣氛變得更加微妙和安靜下來。
很顯然,他說出了在場絕大多數人心中的疑惑。
赫雨梅面對兒子的質問,并未動怒,反而淺笑一聲道:“蟒兒啊,你還是太年輕氣盛了。我之所以會改變主意,邀請周副署長前來,恰恰就是想通過這件事,來證實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我丈夫方鱗的病,到底跟周副署長有沒有關系。”
“之前的種種,確實是我關心則亂,有胡亂猜忌的不對之處。”
“所以,我也想借此機會,給周副署長一個證明清白的機會。”
“畢竟,無端的懷疑,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方大隆皺著眉頭,沉聲道:“雨梅,我還是沒太聽懂你的意思,你這彎子繞得有點大。”
周思宇自己也看向赫雨梅,心中充滿了疑問,他也想知道,這位方三夫人為何會突然同意自己來治病。
赫雨梅也不再繞圈子,直接攤牌道:“很簡單。先前我的確是懷疑周副署長,這是事實。”
“但是,當我得知他非但沒有躲避,反而主動提出要請人來為我丈夫治病的時候,我心里的懷疑,其實就已經打消了一大半。”
“諸位不妨想一想,如果我丈夫的病真是周副署長所為,他此刻最應該做的,是想方設法撇清關系,遠離這是非之地,又何必多此一舉,主動往這漩渦中心里跳?”
“這不符合常理。而且,說句實在話…”
赫雨梅頓了頓,目光真誠地看向周思宇:“今天,不管周副署長請來的這位神醫,最終能不能治好我的丈夫,其實我對周副署長本人的懷疑,都已經基本消除了。因為他的這個行動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她這番話,聽起來合情合理,邏輯上也說得通。
可周思宇聽著,心里卻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仿佛哪里不對勁。
按照赫雨梅這個說法,那一開始對方或許就沒怎么真心懷疑他?
或者懷疑的程度很輕?
可是這說不通啊,如果沒有赫雨梅之前的推波助瀾和明確指認,他周思宇怎么可能在方家三脈成為眾矢之的,承受這么大的壓力?
“這女人…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啊?”周思宇眉頭緊鎖,百思不得其解。
“媽!你就是心腸太軟,容易被人騙!”方蟒表明態度,“肯定是這姓周的跟你說了什么花言巧語!我不管那么多,今天,如果他請來的人不能治好我父親,那他就得把命留在這里!誰也攔不住!”
“如若事后警署那邊敢有什么異議,我方蟒就順手一塊把它給平了!”
“我方家三脈,還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
這話說得霸氣側漏,聽得在場不少方家族人紛紛點頭,覺得這才是方家三脈未來接班人該有的樣子!
頗有三爺方鱗當年的風范!
對此,周思宇臉色發白,卻也沒再爭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