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無極看著眼前方金和方銀兩兄弟,手中凝聚的真氣卻遲遲未能發出。
他眉頭緊鎖,眼神復雜。
這一幕,讓徐東微微蹙眉,心中升起一絲疑惑。
無極向來令行禁止,今日為何這么猶豫不決?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自身后響起。
徐東與林無極同時回頭。
只見鐘玲,不知何時已悄然走下二樓,來到了這片血腥的廢墟之中。
她徑直走到了徐東面前,沒有任何預兆,這位在方家第八脈地位尊崇的主母,竟當著所有人的面,屈膝跪了下去!
“咚!”
膝蓋撞擊地面的聲音,在死寂的大廳里格外清晰,也重重地敲在了林無極的心上,讓他的身形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徐監察長!”鐘玲低頭道,“過去多年,是老身教子無方,疏于管教,才讓他們犯下諸多罪孽,一切過錯,皆因我而起。”
她抬起頭,哀切地看著徐東:“老身不敢祈求您寬恕他們的罪行,只求您能給他們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我愿意替我這兩個不成器的兒子,承擔所有責任!要殺要剮,絕無怨言!”
她俯下身,朝著徐東重重磕了幾個頭。
“求您看在老身這點微末顏面的份上,給他們留一條活路吧!”
“我第八脈府庫內所有珍藏,包括今日拍賣所得,盡皆奉上,只求換我兒性命!”
“媽!你起來!!”方金看到母親如此卑微屈辱,目眥欲裂,嘶聲吼道,“大不了就是一死!我們方家男兒,頂天立地!怎么能向這種貨色下跪求饒?!”
徐東看著眼前這母跪子吼的一幕,對著鐘玲淡淡開口:“你都聽到了?”
他的目光掃過毫無悔意的方金。
“你這寶貝兒子,有哪一點是真心悔改的模樣?”徐東道。
“少他媽在這里假惺惺!”方金猛地站起身,不顧傷勢,指著徐東破口大罵,“姓徐的!別以為你贏了就有多了不起!你要真有通天本事,怎么不去上五脈鬧個天翻地覆?!總是揪著我們下五脈不放,算什么英雄?!”
“說到底,你就是個慫包!只敢向上五脈搖尾乞憐,不敢真正向他們開刀!今天偽裝潛入,不過是用些暗算偷襲的下作手段,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你也不過是個只會玩弄陰謀的鼠輩罷了!”
“真要是硬碰硬的來一場,不一定是誰死誰活呢!”
罵完徐東,他轉頭對著鐘玲嘶喊:“媽!你走!不用管我們,今天他要殺就殺,反正過不了多久,自然有人會替我們報仇!”
“他徐東,注定要下來給我們陪葬!”
說完,方金眼睛一閉,就準備等死。
看著這對母子,一個卑微乞求,一個慷慨赴死卻毫無悔意,林無極不自覺地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極其低沉復雜的嘆息,他鬢角的白發,仿佛又增添了幾許斑駁。
他轉向徐東,說道:“師傅,我看要不還是算了吧?”
“這對母子與其他幾脈那些人,似乎確有不同,或許給他們一次機會,他們真的能…”
“悔過?”徐東打斷了他,“無極,你跟我不同,你在這世間摸爬滾打數十年,見過的魑魅魍魎,比我只多不少。”
“你怎么也會說出如此天真的話來?”
“有些人,骨子里早已爛透,他們但凡有一絲一毫悔改的可能,也絕不會等到刀架在脖子上,等到至親跪地乞求的今日!”
林無極張了張嘴,所有求情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最終化為無聲的沉默。
就在這時!
一直跪在地上的鐘玲,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她猛地伸手,從旁邊的廢墟中抓起一塊邊緣鋒利的碎石,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胸口狠狠扎去!
“噗嗤!”
鮮血狂涌而出,染紅了大片地面!
“媽!!”方金猛地睜眼,咆哮道。
而幾乎是同時,林無極也脫口而出:“玲兒!!”
這一聲“玲兒”卻如同驚雷,瞬間劈入了方金的耳中,也讓他猛地轉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個一直沉默跟在徐東身后的老者。
鐘玲身體一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氣息急速萎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