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琪瑛悲痛萬分,“噗通”一聲跪地,哭道:“父親,您既然這么厭惡他,當日又為何要將女兒與他撮合?女兒對他是真心的啊!”
張魯此刻滿心的憤懣與痛苦交織,他緩緩抬起手,顫抖著扶上額頭,用力地揉按著,似要將那如潮水般翻涌的劇痛驅散。他的雙眼緊閉,眉頭緊緊擰成一個“川”字,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語:“孽緣吶,這到底都是造的什么孽!”
陡然間,他猛地睜開雙眼,眼中怒火熊熊燃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唰”地拔出腰間那柄寒光閃爍的佩劍。劍刃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凜冽的弧線,直指甄宓,他的聲音因憤怒而幾近扭曲,如雷鳴般吼道:“你這區區商賈之子,好大的膽子!竟敢編造如此彌天大謊,把我漢中上下,從達官顯貴到黎民百姓,無一不玩弄于股掌之間。我若就此饒你,往后還有何顏面立足?怎能消解我這心頭如焚之恨!”
張琪瑛聽聞此言,心膽俱裂,“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地上,膝蓋砸在地面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突兀。她淚流滿面,雙手死死地拽著父親的褲腿,聲音因悲慟而變得沙啞,苦苦哀求道:“父親,父親,求求您饒了他吧!若您非要懲處,就請殺了女兒,女兒愿替他去死!”那哭聲,仿佛杜鵑啼血,聲聲泣淚。
甄宓看著如此情深義重的張琪瑛,心疼如絞。她強忍著內心的慌亂,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對著張魯趕忙說道:“天師,請暫且息怒,切莫動手!琪瑛小姐,你也不必這般痛苦絕望,且聽我甄宓一言。”
張魯怒目圓睜,如同一頭發怒的雄獅,對著甄宓憤怒地喝道:“到了這般田地,你竟然還有什么可說?!”
甄宓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頭,目光坦然地看向張魯與張琪瑛,神色凝重地緩緩表明身份:“天師,琪瑛小姐,我確實出身甄家,這一點毋庸置疑。然而,我并非男兒身,而是女兒之軀。天師今日因忌憚西涼,欲將我置于死地,可您有所不知,我甄宓早已與袁紹二子袁熙訂下婚約,算起來,我乃是他的未婚之妻。如今,天師若執意要殺我,難道就絲毫不顧袁家的顏面嗎?袁家不比馬家勢弱,天師此舉,就不怕日后再生波瀾?”
張魯手中緊握著那柄長劍,劍身寒光凜冽,映照著他陰晴不定的面龐。袁家如今依舊雄踞一方,是不可小覷的諸侯勢力。雖說漢中與袁家并無直接瓜葛,但若是貿然殺了袁熙的未婚之妻,難保袁家不會以此為借口,興兵問罪。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如同一團亂麻,纏繞在張魯心頭,令他舉劍的手僵在半空,遲遲無法落下。
而張琪瑛,在聽聞甄宓竟是女子的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瞬間崩塌。她一直以為自己的真心有所寄托,卻不想從一開始便是一場荒誕的鬧劇。她滿心的愛意,如同被人狠狠踩在腳下,肆意踐踏。絕望和苦楚如潮水般將她淹沒,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她緩緩松開拽著父親褲腿的手,眼神空洞地癱坐在地,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語:“怎么會……怎么會……”此刻的她,心痛到麻木,仿佛失去了對整個世界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