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的指尖在李儒袖上頓了頓,忽然想起白日里灞橋百姓望著紹車的眼神。那些艷羨目光背后,原是李儒用美人計鋪就的登極之路——當符寶的嫁妝里抬進天師道秘箓時,未央宮的鴟吻便成了順理成章的歸宿。
"可天下悠悠之口......"馬超的聲音忽然低啞,目光落在輿圖上長安宮城的標記處。那里被李儒用朱砂圈成個醒目的圓。
"百姓只看實惠!"李儒猛地將手拍在輿圖中央,朱砂筆跡恰好穿過未央宮的正殿,"當年董公焚燒洛陽時,百姓可曾為漢室流過一滴淚?所哭的不過是流離失所罷了"老狐貍的指甲刮過輿圖上的渭水,發出刺耳聲響,"即使大王占據皇宮,只要能護得百姓安居樂業,再有天師道為大王造勢。"
"——誰還管這龍椅坐的是劉姓還是馬姓?"賈詡接話時,鎏金腰帶扣在燭火下閃了閃。他指向窗外宮城角樓的輪廓,"至于那虛名......"
董白忽然松開拽著李儒的手,玄色披帛掃過案幾上的青銅樽。忽然輕笑出聲:"姑丈早備好了算計吧?"
馬超望著圖紙上蜿蜒的朱砂線條,不由得心中暗自驚嘆,這李儒真是把步步都算了進去,一心繼承董公的遺志,推翻這腐朽的大漢。而此刻李儒竹冠下的笑意里,分明藏著更狠的盤算:與其做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涼王,不如直接住進這空殼龍庭,讓天師道的符水替他洗白僭越的罪名。
馬超指尖劃過未央宮圖紙上的鴟吻紋樣,忽然將狼毫筆擱在"太極殿"標記處:"就依先生之計占了宮城,"他抬眼望向窗外,皇宮的亭臺樓閣,在此也能看到,"但對外仍稱'涼王府'。"
李儒聞言心中暗喜,竹冠下的老眼瞇成縫。"既然如此,那老臣告退。"
李儒趕緊給賈詡使眼色,二人便躬身告退。已經退出房外,卻在廊間轉身處,被董白揪住了胡須。
"姑丈想溜?"董白的手攥著他的山羊須,玄色裙裾掃得廊柱銅鈴叮咚亂響,"平白添了兩個妹妹,當我好搪塞?"
老狐貍哎喲一聲彎下腰,竹冠險些撞落廊下燈籠。"疼疼疼!"他感覺胡須根根發顫,瞥見董白鬢邊因用力而晃動的珍珠釵,"傻丫頭!"
"還敢罵我?"董白手上加力,李儒疼得都跟隨著力道彎了腰。
李儒疼得齜牙咧嘴,卻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你以為我費勁巴拉的是圖什么,姑丈替你攬下這攤子事,費盡心機為大王謀劃,"他眼角余光掃向書房方向,馬超正用朱砂筆圈改宮城圖紙,"我這邊越盡心盡力,日后大王登極,你這皇后位才更穩當!"
董白指尖猛地一松,珍珠釵險些掉在青磚上。"皇后位?"她望著李儒被揪得亂顫的胡須,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你早就算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