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走?"顏良的黃驃馬不安地刨著凍土,潑風刀在掌心轉了半圈,"魏將軍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反正插翅也難飛出這天羅地網。"魏延將大刀扛在肩頭,故意拖長尾音,"你我這等武人,留著有用之軀,不比曝尸荒野強?"他眼角余光瞥見張燕急得漲紅的臉,卻只作不見,任由對方攥著刀柄的手微微發顫。
張燕的彎刀幾乎要出鞘:"魏將軍!此乃天賜良機......"
"良機?"魏延突然轉頭,眼底閃過一絲銳芒,"袁譚在潼關等著他。"他刻意壓低聲音,卻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真切,"只要大公子在手,顏良豈敢真的拼命?"見張燕仍一臉不解,他冷笑一聲:"抓活的,可比一具冰冷的尸體,更能折辱袁軍士氣!"
這番話驚得張燕猛然醒悟,攥刀的手緩緩松開。顏良望著魏延莫測的笑容,握刀的手卻遲遲不敢放下——對方眼中的算計,竟比這塞外的風雪更讓人膽寒。僵持片刻,他猛地調轉馬頭,潑風刀狠狠劈斷路旁枯枝:"走!"五百親衛如離弦之箭沖入風雪,而身后西涼大軍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恰似死神不慌不忙的催命符。
朔風卷著血沫掠過潼關城頭,袁譚的錦袍早已沾滿泥雪,他在大戟士的護衛下踉蹌著沖到關門前,嘶啞的呼喊撕破夜幕:"我乃袁氏大公子袁譚!速速開門!"青銅盾牌在身后結成密不透風的人墻,卻擋不住他眼中迸發的狂喜——只要踏入這道城門,便能暫時擺脫身后的追兵。
城樓上,高明披著染血的袁軍披風探出身來,火把將他的臉照得忽明忽暗:"大公子?"他突然嗤笑一聲,手中令旗猛地揮下,"我看是袁軍的喪家犬罷了!"
話音未落,城垛后突然探出無數張漆黑的弩機。袁譚驚恐地望著漫天壓下的箭雨,大戟士們倉促舉起盾牌的悶響與慘叫聲同時炸開。一支流矢擦著他耳畔飛過,帶起的勁風幾乎將他的冠冕削落,親衛猛地拽住他的腰帶往后拖,錦袍下擺被箭矢撕裂的聲音刺得人心驚。
"反了!你們竟敢弒主!"辛評踉蹌著扶住搖搖欲墜的袁譚,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破碎的衣袖。他抬眼望去,卻見城頭的"袁"字大旗轟然倒地,取而代之的"涼"字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猩紅如血。
高明踩著倒下的旗桿,將袁氏戰旗狠狠踩進泥雪:"睜大狗眼看看!"他扯開披風,露出內襯的玄色戰甲,"我乃涼王麾下鷹揚將軍高明!"話音未落,第二輪箭雨已如烏云般壓下,大戟士們的盾牌在密集的撞擊聲中搖搖欲墜。
關墻下頓時化作修羅場。大戟士們的慘叫聲混著箭矢破空聲回蕩在甕城,有人試圖攀爬城墻,卻被熱油潑得慘叫著摔落;有人舉盾沖鋒,卻被城樓上拋下的滾木砸得筋骨寸斷。袁譚望著滿地的殘肢斷箭,終于明白自己早已墜入李儒精心編織的死亡羅網——前有堅不可摧的銅墻鐵壁,后有窮追不舍的西涼鐵騎,此刻的潼關,早已成了埋葬袁軍的墳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