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評渾身一震:"可這些年主公專寵劉氏,原配夫人深居簡出......"
"正因如此!"郭圖猛地扯開領口,脖頸青筋暴起,"主公冷落發妻多年,本就心懷愧疚。何況主母母族也是冀州大族,她豈會坐視親兒深陷絕境?"他沉吟道"只要主母在榻前哭訴,主公再鐵石心腸,也得念著結發之情!"
逢紀盯著廊下積水里搖晃的燭影,喉結滾動著壓低聲音:"這些倒還罷了,就怕袁熙、袁尚趁機在主公跟前......"話音未落,郭圖已嗤笑出聲,折扇重重敲在掌心震落幾滴雨珠。
"盼的就是他們搬弄是非!"他眼中閃過陰鷙的光,"那兩個蠢材越是急著落井下石,主公反而越要琢磨——為何二子如此急切?"郭圖唇角勾起算計的弧度,"屆時將此事捅到田元皓、沮公與跟前,這兩個認死理的老夫子,豈會容得兄弟相殘?"
檐角雨簾如注,澆得廊柱上蟠龍浮雕愈發猙獰。文丑突然悶聲開口,腰間大刀隨著動作撞出鈍響:"俺這就去尋田、沮二位先生!"郭圖抬手攔住,目光掃過眾人蒼白的臉色:"莫急。待主母先在榻前哭訴,再讓文將軍帶著田、沮二人撞破袁氏兄弟進讒。主公最信這兩個清流,屆時即便再怒,也得掂量掂量名聲。"
逢紀望著雨幕中漸漸熄滅的燈籠,忽然想起袁譚騎射時的颯爽英姿。如今生死懸于一線,卻要靠這般曲折算計求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夜雨如注,將鄴城的夜色澆得愈發濃重。郭圖、逢紀、文丑三人在泥濘的巷道里疾行,雨水順著屋檐傾瀉而下,打濕了他們的衣袍。郭圖的眼神在雨幕中閃爍,心中盤算著這一步棋的成敗;逢紀眉頭緊鎖,不時回頭張望,生怕被人發現他們的行蹤;文丑則緊握著腰間的大刀,一言不發,身上散發著令人心安的沉穩氣息。
終于,他們來到了一座略顯冷清的院落前。垂花門前,老仆舉著燈籠,警惕地看著這群深夜到訪的人。郭圖上前,從袖中摸出一錠銀子,塞進老仆掌心,壓低聲音道:“勞煩通稟主母,事關大公子性命,刻不容緩!”老仆接過銀子,猶豫片刻,還是轉身進了門。
門扉緩緩開啟,屋內的燭光透過縫隙灑出,映出主母微微顫抖的身影。繡繃落地的輕響在寂靜的屋內格外清晰,主母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恐:“可是譚兒出事了?”郭圖等人連忙踏入屋內,看到主母蒼白的臉色和慌亂的神情,心中更覺沉重。郭圖上前一步,將袁譚的血書呈上,聲音低沉:“主母,大公子在長安兵敗被俘,西涼提出了苛刻的條件,主公盛怒之下,不愿妥協。我們實在沒有辦法,只能來求您。”
主母顫抖著雙手接過血書,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她踉蹌著后退幾步,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語:“我的兒,我的兒……”郭圖等人見狀,紛紛跪地,齊聲說道:“還望主母救救大公子!”主母抬起頭,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她抹去淚水,站起身來:“明日一早,我便去見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