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澈當然見過可心的腳。
確切說,他是見證著她那雙粉粉白白的小腳丫,一點一點積累起累累傷痕和厚厚繭子。
在舞蹈方面,她確實有天賦,但如果只看到她的天賦,卻忽略她的努力,對她是不公平的。
那些大跳,那些令人炫目的旋轉,每一個動作的完成,都是對她足部的一次摧殘。
有一次,她甚至把指甲跳到自行脫落。
那是顧澈最心疼的一次。
他還去找過時沉淵叔叔,問時叔叔能不能別讓可心跳舞了,這舞蹈看起來很美,可它簡直就是對人體的摧殘!
時叔叔嘆了口氣,眼圈竟也有些紅,他拍拍顧澈的肩膀說:“小澈你有這份心,叔叔感謝你,但如果我真能阻止她,也不會讓她受這么多少傷了。”
可心整體是個又懶又饞的小姑娘,當然也很嬌氣,但對于跳舞這件事,她比她媽媽意志力還要強。
她哭一哭,慫一慫,就過去了,到了該練舞的時候,還是會去練……
這是第多少次為她上藥,顧澈都記不清了。
但他可以確定,這四年里,有另一個男人也曾為她上過藥,或許也真心地為她心疼過。
在離開家的這四年里,有人疼愛她,照顧她,是好事。
但她這一幅還沒走出來的樣子,實在讓顧澈受不了。
原以為,他是她唯一走不出來的傷痛,現在才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她還有個白月光!
“傷了也好,消停幾天別跳舞了,養養腳。”顧澈沒好氣地說道。
“你認識他。”
顧澈手上動作一頓,心底發沉,不理會她的話,繼續給她腳趾上的兩處新傷上了消炎藥:“這傷又是怎么來的。”
她沉默了兩秒說道:“在國外這幾年,我有一段時間,因為傷病不能跳舞,狀態特別糟糕,與同學相處得也不太好,身心都出現了一些問題,江源正好回國了,我身邊沒有朋友和家人,一度很消沉,是他救了我……”
顧澈聽到這就忍不住爆發了。
“時可心,你是真沒良心,我也救過你!還不止一次!你五年級的時候,過馬路不看車,是我一個飛撲過去,讓你躲開了一輛大卡車。”
時可心眨了眨眼睛:“那輛卡車不是及時停下來了嘛,你不救我,也撞不到,我被你一撲,摔在馬路沿上,把門牙還磕掉了一顆呢……”
“你那牙本來就該掉了,就算磕不掉,你爸也打算給你栓根繩子拽下來了!”
“你這是要跟我討論乳牙的事兒嗎?”
顧澈擺擺手:“好好,就算這次不算,那你上初二的時候呢?那幾個校外的小混混,四個還是五個來著,圍著你要欺負你,我扔下書包就上了,我一個打他們四五個,到現在我額頭上還有疤,看,就這!”
他掀起頭發,讓可心看他眉頭上的那塊疤。
然后不等可心說話,他繼續說道:“醫生說,這傷口再低一厘米,我這只眼睛就瞎了!”
時可心笑道:“你當時可以不上啊,我用電話手表報警了,用不了十分鐘,警察就來了……”
顧澈點點頭:“好好,就算那次我也多此一舉,那高二的時候呢?你成績下滑壓力大,想不開了要跳河,不是我苦口婆心把你勸回來的?這些你都忘了?”
時可心臉一黑:“我本來就沒想跳,你要是不插手,我爸媽后來不會那么擔心我。”
顧澈瞪著她,好幾秒沒吭聲,最后點了點頭:“行,那就不說我救你的事兒,你直接把他名字告訴我,我去揍他一頓,讓他沒事別來撩撥你,也對你死了這條心。”
“我跟你說這些,是為了讓你死心,不是為了讓他死心啊……”她低著頭,聲音平靜地說道。
顧澈氣得快炸了,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時可心,有個問題,我想問你很久了。”
她點點頭,安靜等著他說下去。
“你明明喜歡我,為什么那一夜之后,你反而不能接受我了,是因為我強迫了你?但關于當時的情況,我也向你解釋過了,你沒有完全地抵抗,我也愿意為我那晚的所作所為負責。我是真想不通,你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呢?”
時可心紅著眼看著他:“喜歡你,你施舍了一份感情給我,我就該歡歡喜喜地接受?”
“怎么能說是施舍!”
“我又不需要你為我負責。”
顧澈閉了閉眼睛,嘆息一聲:“那你要什么,告訴我!”
時可心扯了扯嘴角,很遺憾的樣子,好像在說,她要的,他永遠也給不了。
顧澈急眼了,直接起身,同時把可心往后一推。
“今天你要是不把話說明白,我不介意再犯罪一次。”
時可心嘴角抽了抽:“顧澈,你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就那么喜歡在廁所里干那種事。”
顧澈笑了笑,當即把她抱起來,來到主臥,放在床上:“我不是非要在廁所,但是你必須好好跟我說清楚?不說我就把四年前的事情給你來個情景再現!”
“你除了霸道還會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