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大人,我回來了。”木村尾門的聲音微弱而疲憊,他身穿的黑色勁服上沾滿了血跡和塵土,臉色蠟黃,顯然經歷了一場生死搏斗。當他艱難地說完這句話后,終于支撐不住,倒在了冰冷的甲板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青木正雄見狀,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痛惜與憤怒。他沉聲下令:“開船。”聲音雖輕,卻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決。隨著他一聲令下,船上的水手們迅速行動起來,倭船快速離開岸邊。
今晚回到船上的族人只有七十四人,這個數字對于青木正雄來說無疑是沉重的打擊。水神教讓他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四十二名勇敢的戰士永遠留在了東山島,他們的生命在那一刻定格成了永恒的悲壯。
“水神教!”黑田隆山的聲音在甲板上回蕩,充滿了憤怒與不甘。他緊握雙拳,青筋暴起,仿佛要將所有的仇恨都凝聚在這一瞬間。水神教,這個曾經被他們視為囊中之物的對手,如今卻讓他們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這份恥辱與憤怒,將成為他們心中永遠的烙印。
青木正雄沒有回頭,但他的心卻如同被重錘擊中,一股沉重的挫敗感涌上心頭。他深知,自己確實低估了這片土地上的敵人,無論是水神教還是燕朝的官兵,都遠比他想象的要強大和復雜。而自己,竟然曾天真地以為僅憑一條船和百十號人就能在這片土地上橫行霸道,實現他們的野心,現在想來,真是荒謬至極。
回想起周寶林的話,青木正雄不禁暗暗點頭。確實,在海島上建立據點才是明智之舉。這樣不僅可以進可攻、退可守,擁有更多的戰略選擇,而且還能隨時與國內聯系,尋求援助和支持。這才是他們在這片土地上生存和發展的正確道路。
湖面上,湖水不斷地拍打著船舷,發出陣陣沉悶的聲響。這聲音在青木正雄聽來,仿佛在為那些逝去的勇士們哀悼,也仿佛在提醒他不要忘記這次慘痛的教訓。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
雙萃閣后院的萃香樓,宛如一座被時光遺忘的秘境,靜靜地佇立在夜色之中。四周窗戶緊閉,仿佛是故意將外界的喧囂隔絕在外,只留下內部幾根搖曳的蠟燭,散發出昏黃而迷離的光芒,為這空間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空氣中,熏香的氣息與酒香、花露水味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種獨特的氛圍,既誘惑又令人沉醉。那裊裊升起的青煙,像是無形的筆觸,在空中勾勒出一個個夢幻般的場景,引人遐想。
紅綢緞制成的屏風,以其鮮艷的色彩和柔滑的質感,為這奢華的空間增添了幾分柔情與嫵媚。屏風后,或許隱藏著更多的秘密與故事,等待著有緣人的探尋。而繁復雕花的紫檀邊柜與黃花梨制作的桌椅,則是匠人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它們不僅承載著實用的功能,更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征。
在這奢華與艷俗并存的環境中,一尊銅制藏傳歡喜佛顯得格外突兀,卻又恰如其分地揭示了這里的本質——一個充滿欲望與幻想的地方。這尊佛像,以其獨特的姿態和深邃的眼神,仿佛在默默注視著這一切,見證著人性的光輝與陰暗。
遠處傳來的琴聲,如同天籟之音,穿透了夜色的寧靜,為這紅樓增添了幾分雅致與超脫。而低沉的談笑聲,則像是密語一般,在耳邊輕輕回響,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姐姐,我們又要離開這兒嗎?”風紫衣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確定,她不喜歡這兒,但又不能明說。她的臉頰微微泛紅,尤其討厭那尊銅制藏傳歡喜佛,看到它更是感到一陣羞澀與尷尬。
白墨青輕輕拍了拍風紫衣的肩膀,給予她一些安慰和鼓勵,盡管她自己也感到有些不自在。她硬著頭皮解釋道:“紫衣,這里雖然是青樓,但它不僅僅是一個表象那么簡單。這里的訓師們都是多才多藝之人,他們精通三十六種音律,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在這里,你們將有機會學習到許多珍貴的技藝,這些技藝不僅能陶冶情操,更能成為你們將來立身之本,正所謂‘技不壓身’嘛。不過,我們過幾天就會離開這兒前往建州,你們抓緊多學學這兒的音律。”
說到這里,白墨青停頓了一下,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她心虛地看了眼風紫衣,似乎害怕自己的解釋不足以打消她的疑慮。于是,她繼續補充道:“你們是從教坊司被解救出來的,官府一直在追查你們的下落,這里也不一定安全。這次要給你們送往一個大官家中,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哦,謝謝白姐姐。燕朝的大官,豈不是……?”
“不要擔心,這位大官叫顧炎,是燕朝的禮部尚書。他的夫人就是我的師姐。顧炎大人不僅在朝中威望極高,而且為人正直,深受百姓愛戴。至于我的師姐,她不僅容貌出眾,武藝高強,更兼才情橫溢,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江南乃至整個天下都有著極高的聲譽。能得她指點一二,實乃人生幸事。”白墨青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謙遜,雖在稱贊師姐,但語氣中確實透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微妙。也許是師姐薛小染太過耀眼,太過漂亮妖嬈,太過完美。她說話時,眼睛透露著不服輸的倔強。
風紫衣的思緒如同翻涌的潮水,心中疑慮重重。她默默地點了點頭,表面上是接受了現狀,但內心卻充滿了不解和困惑。她不禁暗自思忖:這么久了,為何水神教沒有送她們回云州呢?雖然他們確實救了自己和同伴們脫離苦海,但這并不代表他們就有義務將所有人送回家鄉。這種既感激又疑惑的情緒,在她心中交織成一張復雜的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