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素來對音律一竅不通的勇士速不也,也被這琴聲深深吸引,仿佛親眼目睹了廣袤草原上的冰川奇觀與萬馬奔騰的壯麗景象,眼眶中不禁泛起了淚光,感動之情溢于言表。
在如此高難度的指法下,她的指尖漸漸滲出了細微的血絲,悄然滴落在琴面上,與琴聲交織成一曲無言的悲歌,更顯凄美動人。終于,一曲終了,風凝紫已耗盡體力,身體搖搖欲墜,幾乎站立不穩。
“好!”興乾殿內,眾人紛紛鼓掌叫好,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扎布烏蘭娜輕啟朱唇,柔聲說道:“既然各位賓客、卿家對風司樂的曲子如此喜愛,那么,就請風司樂再為我們彈奏一曲,可好?”
“好!”群臣與托特爾部的使臣們不明就里,紛紛響應,為這美人與美曲的完美結合而喝彩。這晚宴因風凝紫的出現而更加精彩紛呈,令人大飽眼福與耳福。
“那就請風司樂繼續吧。”扎布烏蘭娜再次邀請道。
“請風司樂繼續彈奏!”徐乾也大聲附和著。
然而,當風凝紫強撐著剛剛彈出兩個音符時,那七弦琴卻發出了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和晦澀的污濁聲,眾皆嘩然。
扎布烏蘭娜的聲音忽地變得如寒冰刺骨,冷冽地喚道:“風司樂!”她一字一頓,字字如刀,直刺人心:“這便是你所自詡的琴藝超群?在座的,皆為朝廷重臣與托特爾部的尊貴賓客,你方才彈了一曲,難道便是要以此敷衍塞責,不愿再為眾人獻藝?”
皇后此言一出,語氣之重,令整個興乾殿內瞬間陷入了一片低語與嘩然之中,眾人面面相覷,氣氛一時凝重至極。
風凝紫臉色蒼白,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古琴上,與先前的血絲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刺眼。她心中暗自驚覺,這背后必有他人作祟!宮闈之中的暗流涌動,終究還是波及到了自己。她勉力想要開口,想要為自己辯解一二,怎奈身體已是極度虛弱,聲音細若蚊蚋,幾乎被殿內的嘈雜聲淹沒。
“哼,本宮原是一片好意,欲借此盛會,讓你風司樂在眾臣與貴賓前大展身手,彰顯我大乾人才濟濟,國運昌盛。然你,卻在這般重要的宴席上,表現得如此令人大失所望。”扎布烏蘭娜繼續說道,言辭間滿是譏諷與輕蔑,“風司樂,你可曉得,在貴賓面前令我大乾蒙羞,此乃何等重罪?”
此言一出,群臣之中頓時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眾人目光在風凝紫與扎布烏蘭娜之間來回游移,整個大殿的氣氛變得微妙且緊張。托特爾部的使臣們亦是面露慍色,顯然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波感到不滿。
風凝紫臉色慘白如紙,心中百感交集,卻是有口難辯。她深知,此刻的自己即便百般解釋,亦是徒勞。當庭受皇后斥責,百官投來的懷疑目光,猶如萬箭穿心。她緊咬著下唇,幾乎要將細牙咬出血來,強忍著內心的痛苦與屈辱。
“夠了!”宇文順吉的聲音驟然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打斷了殿內的一切嘈雜,“朕曾多次有幸聆聽風司樂之演奏,深知其才華橫溢,技藝非凡,絕非你所片面描繪的那般無能。烏蘭娜,你今日竟敢當著滿朝文武與貴賓之面,不問青紅皂白,便對風司樂橫加指責,咄咄逼人,你的用意何在?朝廷的顏面,豈會因一人能否彈琴而有所損益?休要將不相干之事胡亂牽扯,隨意給人扣上罪名!今日乃是為托特爾部使臣舉行的歡送宴會,你如此色厲內荏,就沒有蓄意破壞宴會的和諧氛圍之嫌?”
扎布烏蘭娜聞言,雙眸猛地睜大,滿是不可置信地凝視著皇上,仿佛聽見了世間最不可思議之事。她萬萬沒有想到,一國之君竟會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當著滿朝文武與托特爾部的使臣,絲毫不顧及她的顏面,對她厲聲呵斥。那一刻,她的臉色霎時變得鐵青,如同冬日里寒風中的凍土,冷硬而僵硬,心中的震驚、憤怒與屈辱交織在一起,讓她幾乎窒息。
“皇上,你竟為了區區一個司樂,不顧我皇后的身份,不顧及我的族人乃是這興乾殿內尊貴的賓客,當眾如此羞辱于我!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皇后?還有沒有我們扎布家族的顏面?”她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一句句刺向宇文順吉。她渾身顫抖著,面龐因憤怒而極度扭曲,雙眼圓睜,嘴角掛著冷笑,整個人仿佛一只發了瘋的野貓,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不甘。
宇文順吉的臉色亦是陰沉如水,他從未見過烏蘭娜如此失態,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無名之火:“烏蘭娜,你身為皇后,理應母儀天下,寬宏大量。今日之事,分明是你無理取鬧,咄咄逼人。朕不過是秉持公道,說了幾句公道話,你便如此大吵大鬧,成何體統!”
兩人的爭吵聲在大殿內嗡嗡作響,群臣與托特爾部的使臣們皆是瞠目結舌,噤若寒蟬,整個興乾殿內的氣氛緊張得幾乎令人窒息。太監、宮女們更是嚇得低著頭,匍匐在地,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這時,和妃悄悄拉了拉扎布烏蘭娜的衣袖,低聲輕喚道:“姐姐。”這一聲呼喚,如同一縷清風,拂過扎布烏蘭娜心頭那狂風暴雨般的憤怒與不甘,讓她的頭腦瞬間清醒了幾分。
她猛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懊悔與自責。自己身為皇后,怎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與皇上當庭翻臉?這不僅是對皇上的不敬,更是對自己身份與尊嚴的踐踏。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強忍著委屈,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恭順:“皇上所言極是,臣妾一時失態,實屬不該。”
“哼!”宇文順吉聞言,怒氣沖沖地拂袖而起,大步流星地走到風凝紫身旁,語氣中透露出難以掩飾的關切與溫和:“風司樂,你今日為何顯得如此力不從心?朕深知,你往日并非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