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順蘭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那陛下又是如何對待他們的呢?剛剛登基,就迫不及待地轟他們離開。不僅如此,還用虎賁軍和大燕水師明目張膽地監視著,押送他們回去。這種過河拆橋的做法,換做任何一個人,會愿意嗎?若換成是您,您心里會痛快嗎?”
錢元昭聞言,沉默不語,臉上滿是愧疚與反思。
宇文順蘭見狀,繼續說道:“臣妾要問的是,這個主意是誰出的?”
錢元昭低下頭,聲音低沉:“是鄭閣老,不過,是經過朕……朕同意了的。”
宇文順蘭輕輕嘆了口氣,目光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繼續說道:“陛下,您身為大燕的皇帝,萬民所望,您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乎到大燕的未來和百姓的福祉。鄭閣老與乾軍對陣數年,對乾軍保持警惕,這是他的職責所在,臣妾對此并無異議,反而心生敬佩。但陛下,您是否想過,我們大燕之所以能夠在這亂世中仍舊屹立不倒,靠的不僅僅是武力,更是信義與仁德。”
“您深受大乾的援手之恩,這份恩情,我們大燕上下都應該銘記于心。而您,作為大燕的君主,更應該以身作則,彰顯大燕的感恩之心。然而,您卻在剛剛迎娶臣妾之后,就做出了這等令人寒心的舉動,這不僅會讓大乾感到失望,更會讓天下人質疑我們大燕的誠信與道義。”
“身為君王,言而有信乃治國之基。陛下當知,失信之君,難以贏得百姓之心,更難以匯聚天下之力。臣妾所言,并非妄自菲薄,實乃天下大勢所趨。大燕國力日衰,而大乾則日益強盛,此等差距,非將士勇猛所能彌補。兩國相爭,實則國力之爭,非戰之勇所能決定。”宇文順蘭的話語中充滿了誠摯與憂慮,她繼續說道:“因此,臣妾懇請陛下,能以大局為重,與大乾和睦相處,避免無謂的刀兵相見。這不僅是為了大燕的百姓,更是為了大燕的未來。”
宇文順蘭的每一句話都如同重錘般敲擊在錢元昭的心上,他聽著這些話,心中充滿了悔恨與無奈。他聲音顫抖,幾乎要落下淚來:“可是,朕已經犯錯,如今……如今已無法挽回。”
宇文順蘭看著錢元昭痛苦的表情,心中也不禁涌起一陣酸楚。她輕輕握住錢元昭的手,溫柔地說道:“陛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雖然過去的錯誤無法挽回,但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努力彌補。只要我們心懷誠意,相信大乾也會愿意與我們和解的。陛下,請您相信臣妾,也相信大燕的未來。”
“朕……朕要如何才能彌補這過錯?”錢元昭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迷茫與無助,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仿佛置身于無邊的黑暗之中,找不到一絲出路:“朕無法阻攔鄭閣老率軍北上與乾軍交戰,戰爭一旦開啟,就如同脫韁的野馬,再也無法馴服。況且,瓜州一旦失守,乾軍便會如洪水般長驅南下,兵臨建州城下。如今,只能死守瓜州,與宇文恪拼死一戰,才能……”
宇文順蘭輕輕打斷了錢元昭的話,她的聲音里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與溫柔:“然而,陛下可曾深思過?倘若鄭閣老在瓜州陷入絕境,遭遇不測……那時,乾軍將如豺狼虎豹般逼近玉龍江對岸,建州必將陷入一片混亂!陛下,您必須未雨綢繆,制定出萬全之策,以免……”
宇文順蘭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精準地切割著錢元昭內心的迷茫與恐懼。錢元昭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了要害,整個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亂之中。
宇文順蘭趁熱打鐵,語氣中帶著一絲憂慮與提醒:“陛下,臣妾還聽聞了一個令人擔憂的消息。孟北鳴乃是顧炎的門生,而王孝武則是鄭錦的親信。顧炎與鄭錦又是同年至交,四人在朝中關系緊密,時常在顧炎府上聚會品茗,似乎在密謀著什么。歷代君王最為忌諱的便是權臣結黨營私,一旦他們掌握了朝政與兵權,陛下您恐怕就會重蹈漢獻帝的覆轍啊。”
宇文順蘭的話語如同一記響亮的警鐘,深深地震撼了錢元昭的心靈。他猛地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慌亂與不可置信:“不會的,鄭閣老、顧閣老、王孝武他們都是國家的忠臣,怎么可能結黨營私呢?”
宇文順蘭輕輕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陛下,無論您是否愿意承認,他們之間的確存在著結黨的嫌疑。”
錢元昭依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連連搖頭:“不可能,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宇文順蘭溫柔地注視著錢元昭,聲音中帶著一絲懇切:“我當然也相信鄭閣老對您是忠心耿耿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如果鄭閣老在瓜州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您能否保證孟北鳴、王孝武等人沒有私心呢?他們是否會趁機作亂,謀取更大的權力呢?”
錢元昭聞言,心中頓時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之中。他一把抓住宇文順蘭的手,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助:“蘭兒,朕現在該怎么辦才好?”
宇文順蘭輕輕撫摸著錢元昭的手背,語氣中帶著一絲安慰:“陛下,臣妾不敢妄言朝政,但我可以提醒您,想想先帝在位時是如何處理類似的情況的。”
錢元昭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父皇……父皇他通常會利用各種手段讓朝臣們互相猜忌、互相制衡,從而確保皇權的穩固。”
宇文順蘭微笑著點頭:“陛下說得沒錯,這正是先帝的治國智慧。我們絕不能讓權臣們形成鐵板一塊的局面,只有這樣,才能確保您的皇權不會旁落。”
錢元昭的雙眼閃爍著柔情與感激,他緊緊握住宇文順蘭的手,深情地說道:“謝謝你,蘭兒,有你在朕的身邊,朕就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一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