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樂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與深切的關懷：“古舒臺大人，你此番潛入大都，你的兒子哲呼臺與女兒哈穆齊格可曾知曉？你身為他們的父親，難道愿意讓他們因你的行為而蒙羞，甚至承受無法挽回的后果嗎？你為何要對無辜的風凝紫下手？這背后，是烏蘭娜的陰謀，還是扎布蘭可汗的野心在作祟？你與扎若娜一同前來大都，究竟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古舒臺綴著狼牙的皮弁微微顫動，他忽然笑起來，露出被漠北風沙磋磨得泛青的牙床：“駙馬可知？托特爾部的女兒出嫁前，會在嫁衣里縫進九十九粒沙棘籽。每粒籽，都要浸過仇人的血。”
他的雙眸在夜色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情緒都壓抑在心底，然后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種不容小覷的決絕：“風凝紫雖無辜，但她身為大乾的紫妃，卻威脅到了扎布烏蘭娜在大乾皇后地位的穩固。烏蘭娜不僅是大乾皇后，更是托特爾部未來在大乾的重要支柱。她的地位穩固，直接關系到我們托特爾部的利益與未來。烏蘭娜這么做，何錯之有？”
“我此次行動，并非出于個人野心，而是出于對托特爾部的忠誠與對未來的深思熟慮。你身為托特爾部的女婿，也應當為托特爾部的未來考慮，而非一味地站在大乾的利益上，忽視了與我們息息相關的部落命運。真正的正義，是平衡各方利益，是在復雜的局勢中尋找最有利于我們族群發展的道路。”古舒臺突然改用托特爾部古語，喉音裹著大漠深處的呼嘯：“一切為了部族的興亡。”他袖中滑出半截纏著五彩絲的羊脛骨，正是扎布蘭可汗歃血盟誓時用的祭器。
余樂聞言，眉頭緊鎖，他從未想過古舒臺會有如此深刻的考量與立場。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瀾，然后堅定地說道：“古舒臺，你的言辭中流露出對部落未來的深切憂慮與期望，這我能理解。然而，正義的本質，從不應以無辜者的犧牲作為代價。風凝紫，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一個心中充滿愛與和平愿望的女子，她究竟犯了何罪，以至于要承受這樣的苦難？烏蘭娜將自己在皇宮中的失寵歸咎于風凝紫，這豈不是本末倒置？她為何不從自身尋找原因，而是選擇將責任推給他人？”
“再者，你看烏蘭娜真的像是剛剛經歷過懷孕與小產的人嗎？她的行為、她的態度，真的符合一個剛失去孩子的母親應有的狀態嗎？或許，這背后隱藏著更多的秘密與算計。我們身為武者，身為部落的一份子，應當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被表面的現象所迷惑，更不應成為他人權力斗爭中的犧牲品。”
古舒臺聞言，神色復雜，緩緩搖頭，聲音低沉而有力：“余樂，宮廷之中，人人戴著面具，誰又能真正看清誰的真面目？烏蘭娜或許有自己的算計，但她的地位穩固，直接關系到我們托特爾部在大乾的影響力。一旦她失勢，我們部落將面臨怎樣的命運，你可曾想過？”
“對我來說，風凝紫的死若能換來托特爾部的穩定與繁榮，那便是值得的。當然，我并非說她的生命不重要，只是在權衡利弊之后，我們必須做出最有利于部落的決定。”
古舒臺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深沉的無奈與決絕，他深知自己的選擇充滿爭議，但為了部落，他甘愿背負別人的罵名。
“哈哈哈……”余樂突然仰天長笑，笑聲中充滿了對古舒臺誤解的嘲諷與不屑。“你以為我阻攔你刺殺風凝紫，是阻礙了烏蘭娜和托特爾部的前程嗎？真是愚不可及！”他笑聲驟停，雙眼如炬，直視著古舒臺，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莫要以為，風凝紫真的能被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殺害，而皇上卻毫不知情。昨日那毒殺之事，十有八九也是烏蘭娜所為！她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不惜一切代價，甚至包括犧牲無辜者的生命。”余樂的話語中充滿了對烏蘭娜行為的譴責與對皇權智慧的信任。
古舒臺聞言，臉色驟變，他脫口而出：“不，不是烏蘭娜，是格格娜命人干的！”然而，話一出口，他便猛然驚醒，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后悔之情溢于言表。
余樂卻并未在意古舒臺的失言，他繼續說道：“她們姐妹倆，不過是一艘船上的螞蚱，誰干的又有什么區別？皇上難道會是傻子，看不出這其中的端倪？風凝紫，她是皇上心中的底線，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大乾皇帝絕不會善罷甘休，甚至會讓整個托特爾部為她陪葬！你們這是在自作聰明，自掘墳墓啊！”
余樂的話語如同一把鋒利的劍，直刺古舒臺的心臟。
古舒臺神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凌厲，厲聲喝道：“余樂，你也算半個托特爾部的子民，竟敢吃里扒外！若要戰，那便戰！我托特爾部如今兵強馬壯，控弦之士多達百萬，豈會畏懼和大乾一戰？”
余樂輕輕搖了搖頭，目光深邃，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冷靜：“古舒臺，托特爾部沒有機會了。你我都清楚，燕朝已如夕陽余暉，大勢已去。大乾統一天下，乃是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無人能擋。戰爭，比拼的是國力，是資源，是智慧。托特爾部雖強，但又能如何？你們的人口不過三五百萬，而大乾的人口數以千萬計，這其中的差距，你可曾真正算過？”
“再者，”余樂的聲音更加堅定，“大乾的軍事力量早已今非昔比，他們早已摒棄了弓箭、弩箭、騎兵沖鋒這些老套的戰術，轉而采用各式先進的火器進行交戰。你可曾聽說過高達十數丈的炮艦？其上裝載著上百門大炮，如同海上的移動堡壘，威力無窮。這樣的力量，托特爾部又能如何抵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