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正對著地圖、雙目赤紅的劉敏,猛地噴出一口腥甜!他龐大的身軀晃了兩晃,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那信使,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趙武呢?!王順呢?!那兩個廢物呢?!老子讓他們守一天!一天!!”
信使咳著血沫,艱難地吐字:“趙……趙將軍……守城頭……被……被乾軍梟首示眾……打成了篩子……王縣令……城破時……跪地歸降……”
“夠了!!”劉敏發出一聲非人的咆哮,猛地掀翻了沉重的紫檀木桌案!筆墨紙硯、地圖令箭嘩啦啦灑了一地!
呂陵失守在他預料之中,但如此之快,守將如此窩囊地死去,連拖延的價值都微乎其微,這徹底點燃了他最后一絲理智!
“廢物!全都是廢物!!”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瘋牛,在殿內橫沖直撞,拔出腰刀瘋狂劈砍著殿內的梁柱、擺設!“拿人命填都填不住!連狗都不如!!”
暴怒之后,是更深的寒意。呂陵縣一破,通往蜀州城的最后一道門戶洞開,乾軍鐵騎,再無阻礙!
“漢王!漢王息怒!探馬急報!乾軍先鋒騎兵……距蜀州城已不足六十里!其主力步騎,旌旗蔽野,塵頭大起,正全速壓來!!”
另一個渾身塵土的探子連滾帶爬地沖進來,帶來了更致命的消息。
劉敏所有的狂暴動作瞬間停滯。他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握著滴血腰刀的手青筋暴凸,眼神卻詭異地冷靜下來,只有那最深沉的、如同九幽寒冰般的絕望和毀滅之火在其中瘋狂燃燒。
“……好,好得很。”他聲音嘶啞,低沉得如同鬼魅:“都來了……那就都死在這里吧!”
他猛地轉身,對著殿外如同驚弓之鳥般侍立的親兵和剛剛趕到的陳事:“傳令!所有城門!落千斤閘!灌鐵水封死!只留東西兩門吊橋,戰時升起!全城……備戰!告訴那些被老子‘請’來的大戶們,”
他臉上露出一個極其猙獰的笑容:“他們的家財……馬上就有大用了!讓他們……‘自愿捐獻’出來,犒賞三軍!告訴他們,城在,他們的狗命或許還能多活幾天!城破……老子先送他們全家上路!滾!”
陳事不敢怠慢,迅速領命而去。劉敏獨自站在一片狼藉的偏殿中央,看著窗外蜀州城灰暗的天空,眼中再無一絲僥幸,只剩下賭徒輸光一切后、要將賭桌連同對手一起焚毀的瘋狂。
……
蜀州城賴以屏障的護城河是蜀郡千年水網孕育的自然血脈,是流淌的生命線,此刻卻化為冰冷的死亡天塹。
這條河渠上游的西側水門,通過精巧的引水渠,直接連通著數十里外奔騰咆哮的清陵河。
清陵河水自雪山峽谷傾瀉而下,水量豐沛,聲勢浩大。河水涌入護城河時,因著蜀州盆地顯著的西高東低地形,水流立刻獲得了強大的勢能,變得湍急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