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渡口,隔著這沸騰的死亡深淵絕望相望。維系它們脆弱聯系的,唯有那根橫跨怒濤、懸于半空、手臂粗細、黝黑沉重的巨大鐵索!它被兩岸的力量拉扯得緊繃如弦,發出沉悶而持續的“嗡——嗡——”低鳴,仿佛不堪重負的呻吟。幾艘不大的渡船,如同被狂風巨手肆意撥弄的幾片枯葉,依靠著鐵索和渡口絞盤的牽引,在驚濤駭浪中起伏、掙扎,每一次往返都令人揪心。
探馬回報:守軍不過兩百!劉敏急于逃命,只留這點人馬,其倚仗正是這令人絕望的天險和那條通向死亡的鐵索!守關賊寇站在相對完好的箭樓上,望著對岸黑壓壓的乾軍,嘴角甚至掛著一絲嘲諷:江水如此狂暴,江面如此狹窄,一根鐵索懸于其上,你們能怎樣?萬軍無用!誰敢攀索渡江,便是活靶子!只需一輪齊射,就能讓鐵索上的人射成刺猬,墜入這湍急的江水中沖走!
“虎尊炮!推上來!給老子對準對岸箭樓和那群不知死活的賊寇!狠狠地轟!把他們從烏龜殼里給我炸出來!”余樂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鋼鐵碰撞的冷硬。
“遵命!”龐軒眼中兇光畢露。數十門沉重的虎尊炮迅速在江邊有利位置架設起來,黑洞洞的炮口如同憤怒的眼瞳,死死鎖定了對岸。
“預備——放!!!”
“轟轟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炮鳴瞬間撕裂了江濤的喧囂!密集的彈丸帶著攝人心魄的尖嘯,狂暴地潑灑在對岸渡口區域!
“轟隆!嘩啦——!”一座箭樓的木制上半部在數枚彈丸精準的撞擊下轟然解體,木屑、碎石、斷裂的肢體伴隨著煙塵四散飛濺!另一座箭樓也被轟得如同蜂窩,搖搖欲墜!渡口堆放的雜物、拒馬被炸得七零八落;垛口后躲藏的守軍被橫飛的破片和激射的碎石打得血肉模糊!
方才還氣定神閑的守軍,瞬間被這從天而降的雷霆之怒炸懵了!驚恐的尖叫、絕望的哀嚎瞬間取代了之前的囂張。他們如同被沸水澆灌的蟻群,在爆炸的火光和彌漫的硝煙中抱頭鼠竄,根本顧不上監視江面,更別提開弓射箭了。
炮火持續轟鳴,壓制得守軍抬不起頭。
“韓冰!帶人奪關!”余樂的目光銳利如刀,射向身邊那道精瘦如豹的身影。
“明白!跟我上!”韓冰眼中精光一閃,沒有任何廢話。
他深吸一口氣,腳下發力,整個人如同蓄滿力量的強弓射出的箭矢,猛地撲向岸邊那根劇烈震顫的粗大鐵索!身后跟著數十名不怕死的勇士。
他雙手如鐵鉗般牢牢攀住冰冷濕滑、劇烈晃動的巨大鐵索,整個身體懸吊在空中!只見他身形如猿猴般靈動矯健,又帶著蜘蛛般的穩健,利用強大的臂力、腰腹核心力量和精準的協調性,雙手交替前抓,引體向前,每一次發力都帶動身體有力地向前蕩去。他像一道緊貼鐵索移動的影子,速度極快,卻又充滿了力量感和另一種令人心驚的迅猛!湍急的江水在身下咆哮,冰冷的浪花濺濕了他的全身,但他心如止水,攀附在鐵索上的身軀穩如磐石。
對岸守軍完全被兇猛的炮火壓制得自顧不暇,縱然有人眼角的余光瞥見了那鐵索上正急速逼近、如同鬼魅般攀爬的黑影,驚恐地想要呼喊或搭箭,也立刻被下一輪爆炸的沖擊波和橫飛的致命碎片打斷、淹沒。零星的幾支慌亂箭矢,不是被韓冰在鐵索上靈巧地扭身或暫時停滯躲過,就是遠遠落入洶涌的江濤中。
電光火石之間,韓冰已借最后一次有力的引體擺蕩,如同蓄滿力的豹子般,精準地落向對岸渡口布滿碎石和水漬的灘地!他身影未停,如同融入陰影的出鞘毒刃,兩把淬毒的短匕寒光一閃,瞬間就已切入混亂驚恐的守軍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