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北鳴舉起千里鏡,只見遠處海平面上,數十艘扶桑戰船正倉促列陣,船身狹長如刀,桅桿上懸掛著猩紅的“日の丸”旗。
“呵。”沈滄浪冷笑一聲,“就憑這些破船,也敢攔我大乾水師?”
孟北鳴放下千里鏡,嘴角微揚:“傳令——”
“全軍炮門開啟,準備接敵。”
“今日,讓扶桑人見識見識,什么叫……滅國艦隊。”
千里鏡冰冷的黃銅邊緣緊貼著孟北鳴的眼眶,視野里,扶桑戰船像被驚擾的魚群,徒勞地扭動著單薄的陣列
。它們引以為傲的“刀鋒”,在“鎮海”、“靖海”這艘巨艦面前,顯得如此脆弱可笑。
孟北鳴嘴角那抹微不可察的上揚尚未完全落下,冰冷清晰的命令已如利劍般刺破喧囂的海風:
“目標,敵前陣!”
“左舷——全炮門!”
“三輪急速射!”
“遵令!左舷全炮門——目標敵前陣!三輪急速射!”
身后的傳令兵嘶吼聲如同點燃引信的號角。
桅桿頂端,“靖海”號的旗語兵雙臂疾揮,紅黃雙旗瞬間化作一片模糊的光影,將毀滅的指令精準射向散布在洶涌波濤間的僚艦!
幾乎是同一剎那,“鎮海”號巍峨的艦橋上,水師總督余樂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鏡。
他的目光鷹隼般掃過作戰室中央巨大的海圖,最終死死釘在九州島最南端那個猩紅的點上——鹿兒島!
薩摩藩百年經營的老巢,鎖死大隅海峽的門戶,扶桑南九州跳動的心臟!
拿下它,扶桑國便如被斬斷脊梁的毒蛇!
“令兵!”余樂的聲音低沉如海底的悶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在!”身著號服的令兵瞬間挺直如標槍。
余樂的手指如同鐵鑄,在海圖上鹿兒島的位置重重一敲:“令:唐鵬前鋒艦群,為全軍鋒矢!待炮火撕開敵陣,即刻嵌進缺口,給我釘死在灘頭之上!”
桅桿頂端的旗語兵手臂化作兩道殘影,復雜的旗語信號瞬間升騰。
遠處,一艘艦首如剃刀般鋒銳的巨艦上,魁梧如洪荒巨熊的唐鵬正焦躁地踩著甲板。當旗艦的指令清晰地映入眼簾,他那張飽經風霜的黑臉猛地綻開一個近乎猙獰的笑容,巨大的拳頭狠狠砸在堅硬的柚木船船舷上,木屑紛飛!
“兒郎們!聽到總督號令了嗎?拔刀!備銃!第一個踏上倭寇灘頭的,老子拿一年的餉銀賞他!”他炸雷般的咆哮瞬間點燃了整艘戰艦的戰意。
“令:博日格德!協同‘靖海’旗艦,目標——敵酋艦!三輪急射!務必打沉!”
信號發出。
炮甲板區域,身形精悍如鷹、眼神銳利似箭的博日格德早已伏在觀測口,冰冷的視線鎖死了那艘最大、正瘋狂嘶吼著試圖聚攏殘兵的扶桑安宅船。
旗艦的命令如同點燃了他眼中的火焰。
“方位角左五度三刻,仰角七度一刻,甲等裝藥!”他報出的參數沒有絲毫起伏,卻帶著斬釘截鐵的殺意。炮手們聞令而動,沉重的炮身在軌道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黑洞洞的炮口彌漫著死亡的氣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