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凌站在原地,目光復雜地注視著許知易的背影,直至那身影沒入中軍大營的陰影之中。
他像一尊沉默的石像,佇立不動,心頭卻翻涌著莫名的情緒。
羨慕?嫉妒?亦或是淡淡的擔憂?
或許都有吧。
能被百里巡親自接見,甚至可能得到重用,這對于任何漠北將士而言,都是一步登天的機會。
但對于“涂行難”這個來歷不明的大乾叛徒,巴凌心中始終存著一絲疑慮。
他嘆息一聲,最終還是壓下心頭雜念,盡職盡責地守候在此。
許知易踏入中軍大營的那一瞬間,仿佛置身于滔天巨浪之中。
一股蠻荒、狂野,猶如實質般的氣血之力,瞬間將他吞沒。
沉重,壓抑,幾乎要將他的骨骼都碾碎。
呼吸變得無比艱難,胸腔像是被一塊巨石堵住,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火辣辣的刺痛。
他強忍著不適,環顧四周。
營帳之內,光線昏暗,只有幾盞油燈發出微弱的光芒,勉強驅散著黑暗。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酒氣,以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野性而粗獷。
目光越過一排排沉默喝酒的漠北將士,最終定格在正前方的主位之上。
那里,一道身影巍峨如山岳,淵渟岳峙,仿佛一尊蟄伏的真龍,盤踞在幽暗之中。
身影被燈火分割成半明半暗,更添了幾分神秘與壓迫感。
無需多言,許知易便已確定,此人正是漠北王庭第八根支柱,百里巡!
百里巡的身軀極其偉岸,足有兩米開外,如同巨人般充滿壓迫力。
他身披一套暗金色的猙獰鎧甲,鎧甲之上遍布著歲月的痕跡,仿佛是無數次戰斗的證明,散發著令人心悸的肅殺之氣。
凌亂的黑色長發披散在肩頭,每一根發絲都粗壯而堅韌,如同鋒利的劍刃,隱隱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
深邃的眼眶之中,一雙碧藍色的眼眸,如同兩顆寒冷的寶石,靜靜地注視著臺下的許知易。
那目光,平靜而深邃,卻仿佛蘊含著洞穿一切的力量,瞬間便將許知易從頭到腳徹底審視了一遍。
百里巡端坐在主位之上,姿態隨意而霸道,仿佛這天地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兩側的座位上,坐滿了身形彪悍的漠北將領,他們沉默寡言,只是默默地舉起酒樽,將烈酒灌入喉嚨,粗獷的動作中帶著一絲壓抑的肅穆。
許知易坦然迎上百里巡的目光,周身如同背負著無形的山岳,壓迫感如潮水般涌來,但他神色依舊平靜,嘴角甚至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挺直脊梁,傲然站立,眼神清澈而堅定,仿佛在無聲地宣告,縱然面對的是漠北柱國,他亦無懼分毫。
寂靜,仿佛凝固了空氣。
良久,百里巡終于開口,沙啞的嗓音如同兩塊粗糲的石頭相互摩擦,帶著一絲金屬般的質感,回蕩在空曠的營帳之內。
“大乾修士,也煉體嗎?”
他的語氣平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那雙碧藍色的眼眸,仿佛能夠洞穿一切虛妄,直達靈魂深處。
百里巡一眼便看穿了“涂行難”的底細,他并非尋常修士,而是煉體與神通雙修的罕見存在。
此言一出,營帳內的氣氛驟然一變。
所有漠北將士的目光,如同實質般,齊刷刷地匯聚在許知易的身上,帶著審視,帶著好奇,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敵意。
他們漠北修士,以煉體著稱,向來瞧不起孱弱的大乾修士,如今聽到百里巡如此發問,自然都想看看,這個叛逃而來的大乾修士,究竟有何特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