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伸手摸一摸自已的孩子。
可是孩子已經被燒得渾身碳化,沒被黑炭覆蓋的地方便是翻開的血肉,她顫著手在孩子的臉龐放了半天,卻沒找到地方可以下手。
女人此時已經淚流滿面,鼻涕眼淚糊一臉,卻根本顧不及往日一直在意的形象。
她以一個極其不舒服的姿勢,扭曲著半蹲在床旁,強扯起一個笑臉,像每天早上叫兒子起床時一樣“舉動平常”,顫抖著聲音輕聲細語的哄著床上的人,“小慶,媽媽來了,別怕。”
她又想伸手去摸孩子,可依舊無處下手。
她將顫抖的手放在床上,哽咽著哄孩子,輕聲細語的小聲詢問:“是不是很疼啊?
小慶再堅持一下好不好,回去媽媽就給你買連環畫,買全本。
小慶,你再堅持堅持好不好?”
說著,她站起身,完全不顧自已與醫生之間還有一大片距離,一個起身就狼狽的跪撲到醫生腳下,拽著醫生的白色大褂,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道:“醫生,求求你救救他,他年紀還小。
要用什么藥?需要多少錢?您盡管提!
沒有要我去想辦法,沒有錢我現在就去借!
求求你救救他!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說著,女人就要朝著醫生磕頭。
本就面色十分不忍的醫護人員見她這樣頓時就急了,連忙伸手去攔。
陸定遠他們這幫大男人不好去拉扯女人,也紛紛上前去勸。
病房的一時之間變得有些吵鬧。
可疑像有人在醫院里大吵大鬧,就會來罵一頓阻止的護士們,卻沒有任何一人進來呵斥她。
床上的孩子像是聽到了媽媽的聲音一樣,身體開始微微抽搐。
一直跪在床邊雙眼無神的自責,恨不得將自已碎尸萬段的付懷銘見此,猛的一下站了起來。
他朝著妻子的方向大聲喊:“萬紅,小慶好像能聽到咱們說話,他好像醒了!”
女人聽到這話也顧不上再求醫生,“噌——!”的一下原地站了起來。
她不顧膝蓋被磕出來的劇痛,快速的撲向床邊。
就見到床上的孩子已經被燒的漆黑,完全無法閉合的嘴,在小幅度地張張合合,好像想要說些什么。
她立刻把耳朵湊到孩子嘴邊,像是怕驚擾到什么一樣,聲音急切卻強行溫和的詢問:“小慶,你說什么?
媽媽聽著呢。”
孩子的聲帶早在夏黎他們去之前,就已經被大火冒出來的煙熏壞了,經過剛才大火那么猛烈的燃燒,嘴也被燒變了形,此時根本沒辦法標準的發出聲音,說出來的全是模模糊糊的氣音。
良久,才在自已最親近也最信賴的人耳邊,模模糊糊的吐出來兩個字,“媽,疼……”
話落,就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連微弱吹到馬萬紅耳朵上的呼吸也隨之消失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馬萬紅撕心裂肺的發出一聲慘烈的哭嚎。
“小慶!小慶!你別嚇媽!小慶!你在跟媽說說話,你再跟媽說說話呀!!!”
她想去搖晃床上的兒子,可又怕兒子還有救,根本就不敢碰床上的孩子。
他身上受了那么多傷,這么碰上得多疼啊!
女人猛地轉頭看向醫生,瘋了似的撲向醫生。
“醫生!求你救救他!求你了!!!”
屋子里除了呆呆的跪在床邊,看著孩子的付懷銘其他人都不忍的偏開了頭。
陸定遠好幾個小戰士想把人從地上攙起來,又不敢用太大的力道。
馬萬紅鐵了心的跪在地上,用上了這輩子所有的腎上腺素。
一時之間,還真就沒人能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屋子里彌漫著讓人窒息的空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