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偉面露尷尬之色,隨后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開始倒苦水:
“這是我在邊防緝毒的時候落下的這個毛病,還有風濕,我在基層八年!整整八年呀,一直在一線。”
蘇武知道,這是訴苦,求自己可憐他。
但是,自己可憐了他,誰又能可憐自己呢?
他看著張玉偉的臉,張玉偉仿佛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無法自拔:
“那時候分配工作;我是刑警學院的本科畢業,主動去了邊檢站,當年第一個到一線邊防的本科生。
當年看到那么多學歷不如自己的,能力不如自己的,資歷不如自己的都超過了自己。沒幾年,他們就坐火箭一樣的噌噌的往上爬。
當時邊防派出所條件十分簡陋,這個中滋味難以想象。
有些時候我說當警察苦,我是靠什么讓自己堅持下來的,我想就是意志吧,從警的心沒變。”
蘇武靜靜地看著他的表演,配合他的演出,
“政委,你說的沒錯,在邊防地區做警察,拿再多錢都是倒貼的!”
這話仿佛說到了張玉偉心巴里,他幾乎快聲淚俱下的說:
“那根本不是掙錢,那真是燃燒生命守邊防!人手少,緝毒、戶籍、出入境都是我一個人干的、當年越境、偷渡時有發生。
最可怕的是,當年大雪封山三個月,那個是真難受!真不是錢多就能忍受住的!都是一身病熬下來的!
整整八年,從88年到96年,一直守在邊防一線,我才到了副科級。”
張玉偉好像說到了傷心處,自顧自的抽起了一根煙,
“那時候缺心眼兒,到處打雜,就以為自己能回城里,上面來檢查,給我說了點好聽點,管我叫‘’邊防活字典‘’,那時候年輕也不知道換崗,更不懂什么叫跳槽,天天接觸這些老爺們,這身上就像有渾身使不完得勁一樣!”
蘇武也點起了根煙,他看著今年剛滿40歲的張玉偉,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他從不質疑張玉偉年輕時候從警的真心,但真心.......
突然,蘇武開口道:
“政委,20多年前刑警學院有一名剛畢業的警察,在公交車上抓捕犯罪嫌疑人。
當時嫌疑人突然拉響了手榴彈,在最危險的時刻,這位警察緊緊的抱住了嫌疑人,手榴彈在兩人中間引爆,但是車上十幾名乘客安然無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是你的同班同學吧,你還記得他的名字嗎?”
張玉偉傻了,他沒有想到蘇武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一時間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竟然想不起來這位同學叫什么名字了。
的確,這名犧牲的烈士是他的同級同學,當年報紙媒體鋪天蓋地的宣傳這位英雄,可作為刑警學院88屆畢業的同級本科生!他竟然忘了叫什么名字。
張玉偉說的沒錯,在當時中專、甚至三年退伍就可以進入正式警察的年代,他的學歷梆梆硬!在如今在他身上,或許是紙醉金迷太多,他被迷失了眼睛,已經忘了自己為什么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