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雞飛狗跳后,只留下其余的人站在這面面相覷。早已沒有了聊天的興致。
“俠以武犯禁,俠以武犯禁啊!”半晌后,才有個書生連連的喟嘆。其他人亦都是心有戚戚焉,甚至有人在詛咒那個該死的游俠,若不是他擊殺了丁旭,哪來這么多麻煩的事情?
余寧:……
……
“俠以武犯禁啊……”
同一時間,江南貢院,一位身著儒衫的矮胖老者也發出了同樣的喟嘆。
如果余寧在場,一眼便能認出來,這老者正是江南貢院的祭酒王弼,說起來他跟丁旭的爺爺丁謂也算同年,都是乙庚年的同榜進士,之前雖說對丁旭不太客氣,但只不過是怒其不爭,此刻聽到丁旭遇害的消息,難免心有戚戚焉。
“誰說不是呢?”一旁的另一名考官嘆了口氣說道,“如今的江湖宗門已成了尾大不掉之勢,甚至有幾個大宗門可以跟大乾分庭抗禮,如此下去,國將不國啊!”
……再過五日便是鄉試,但是鄉試的題目還有兩道詩題和一個策論題未擬,因此,幾位主考官不得不聚集在一起,擬定考題。
目前擬定的制藝題只有兩個字:《蚤起》,來自于《孟子·離婁章句下》。用這個題當題目,雖說有些難度,但這是為國取士,其他人也沒什么異議。反倒是今年的兩道詩題頗為愁人。
一開始王弼提議的是秋雨連綿不絕和悲喜詩,后來卻引起眾怒:常州句容那邊還在發洪水呢,你起個秋雨連綿不絕的題目是想搞毛?后來王弼連連告饒之下,才改成了詠日出,萬一得一首好詩,還可以用在寶華山的止澇詩會上面。至于還有一首詩題,則尚未有個定論。
王弼掃了一眼一旁正在沉思的王陽明,訝道:“王兄在想什么?”
王陽明淡淡道:“老夫在想,什么是俠?”
“荀悅曰:立氣齊,作威福,結私交,以立強于世者,謂之游俠。”王弼不假思索的說道。
“所謂言必行,行必果,己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阨困,千里誦義者同樣是俠,這兩者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俠?”
“……”王弼不由啞然。
王陽明嘆了口氣道:“在老夫看來,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若是能弄明白什么是俠字,去蕪存菁,為善去惡,任俠倒也不見得是什么壞事。”
似乎想起了什么,語氣之中帶有幾分蕭索。
頓了頓,說道:“老夫覺得,這次的鄉試,還有一道題就擬個俠字,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王陽明的人品俊雅,向來為眾人所敬重,他既然這么說了,眾人也沒必要反駁,一時間紛紛點頭同意。
……
接下來的幾天,出乎意料的波瀾不驚,沒人過來找麻煩,也沒有衙役再過來,一切似乎都過去了似的。
余寧自然也樂得如此,虎頭古硯在吞了一整根麒麟血墨錠后,除了外形有點改變,也沒有什么大的變化,只是寫字和畫畫的時候熟練度有了一點增加,吐墨仍舊是那么吝嗇。畫畫已經到了一個瓶頸,于是下午的時候,余寧便著重做一些制藝,期間也去了烏衣巷幾次,只有一次碰到了王弼,為他著重評講了一番《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