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此刻驟雨傾瀉,王陽明一番話擲地有聲,“了”字剛剛落地,在山腳下的江水中,立刻傳來了一陣野獸一般的嘶吼聲,在山谷間回蕩,震得眾人一陣頭皮發麻。
余寧不由眼神一凝:“這是?”
王陽明沉聲道:“聲如牛鳴,隱于江底,動輒興風作浪,若老夫沒猜錯的話,這江底下應該有一只成年的蛟龍。”
“成年的蛟龍?”
眾人不由面面相覷,自靈石天降以來,天地間從來就不缺乏各種異獸和天材地寶,聽說有些能溝通靈獸的奇人異士,還能豢養異獸作為己用。可要自己一幫讀書人面對一條蛟龍,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啊。
王陽明面色如常的道:“文會只管照常進行,一切都由王某扛著。”
說罷,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才氣鼓蕩間,在周圍五尺內,絕無半滴大雨,仿佛所有大雨都被隔絕在一個淡青色的氣罩外面。
也許是王陽明的這一手給了其他人信心,彼此一陣面面相覷后,一個文人拱手上前,抽了一張宣紙出來,提筆寫起文章來。
在場的文人既然被邀請參加止澇文會,自然都是準備了一些詩文的,而且江南貢院也備好了上好的筆墨紙硯,各自書寫各自的詩詞。
余寧還是頭一次參加這樣的止澇文會,講道理的話這會還挺懵逼的。怎么裝作經常來的樣子啊,很急!
這一會兒,絕大多數的文人都開始書寫詩文,不時有淡青色的才氣直沖云霄,引動天地元氣。
再看四周的雨,似乎小了不少,但比起瓢潑的大雨而言,仍是杯水車薪。
倒是王陽明這會開始閉目養神,沒有說話。
文會還在繼續,這會鬼作兄也拿出一首駢文來,這家伙別看長相普通,寫出的東西還是挺不錯的,余寧這時候才知道鬼作兄叫錢起,吳興人,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人在歷史上是“大歷十才子“之冠,與朗士元齊名,世稱“錢朗“。
錢起的這篇駢文一出,天地間元氣引動,籠罩在四周的雨云頓時減少了三成,原來的風雨幾乎籠罩住整座句容城,這會烏云已經散去了大半,已經可以看清楚附近的一些景色了。
與此同時,江水泛起漣漪,似乎有什么龐然大物在江底下呼之欲出。
余寧:……
之前余寧還曾經懷疑過止澇求雨的真實性,現在看起來,當真只是自己見識太過短淺。
錢起長吁一口氣,放下筆,略有得色的望向余寧,拱手說道:“素聞余四甲才思敏捷,兩首傳天下的詩詞名動四方,甚至還上了《邸報》,不知今日來此,帶了什么大作?”
“大作不敢當。”
錢起微笑道:“余四甲當真過謙了,今日止澇是為了百姓福祉,千萬不可藏拙……”
這人當真挺討厭的。
“既然如此,那余某就獻丑了。”余寧扯了扯嘴角,說起來,他這次過來,沒有任務和鄉試的壓力,也不認為自己可以做一些力挽狂瀾的事情,本就是沖著打醬油來的。可是看來有人不讓自己低調啊。
自從得到顧愷之的虎頭古硯后,余寧便有意的尋找一些顧愷之的軼事。
在其中便有一段如此寫道:當年關輔大旱,大臣遍禱于山澤間,而無感應,當時的君王蕭衍于興慶宮龍池新造了一座宮殿,命顧愷之于四壁各畫一龍,顧圣先在西壁畫了一條墨龍,剛剛畫到一半,若風雨隨筆而生,片刻后陰雨四布,風雨暴作。
雖然一是祈雨,一是止澇,但想來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自己的這首詠日詩不過達府,尚未鳴州,比不過其他人。畫畫不過畫道三境,跟顧圣比更是判若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