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啊……”
羅浦新輕嘆。
…………
惡意在蔓延,籠罩了陳言的身心。
一股股莫名的冷意瞬間包裹著陳言。
這一股冷意,不是元素的冰冷,而是來自于心靈之上的存在。
陳言獨坐冰室之內,垂著腦袋。
身體的本能,還在守護著自己的凐蟄。
但意識卻如同墜入泥沼之中無法自拔。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黑暗之中,有什么東西涌向陳言。
是億萬長著人臉的蟲子在舔舐陳言的皮膚,是一根根漆黑藤蔓包裹了陳言的意識。
無盡的黑暗之中,陳言不斷墜落著。
越來越冷,越來越深。
漸漸的,一道道難以聽清的呢喃在陳言耳畔響起。
宏大與細碎糅雜,冷漠與污穢混合。
無法聽清,無法看到,無法觸摸。
身體如孤島,最終要沉溺于茫茫惡意之中。
無盡的墜落。
不知道過了多久,撕裂的疼痛自陳言身體上出現。
一只只想要探尋外界的眼珠,似是在生長。
在某一瞬間,陳言也想任憑這些眼珠生長出來。
他想看看,這個世界本來的樣子。
這就是他選擇的道路。
惡意的低喃,便在此刻告知陳言,你選擇的道路可笑至極。
卻也在這邊陳言看似惡墮下去的某一刻。
陳言的意識在惺忪間的緩緩蘇醒。
破圣境內,那一株參天之樹上。
無色的果實忽然綻放出飽滿的光暈。
無聲的贊歌,在時空長河之內悄然奏響。
被惡意捆綁的意識,被停留在陳言身上的某一種東西所拉醒。
陳言睜開眼睛。
看到了天驕試煉中的自己。
看到了自己的渾身被惡意捆綁,不斷的顫抖,自己的表情似是恐懼,又似是在微笑。
他看到了高空之上的冰龍還在劇烈震顫,看到了妹妹哭成了淚人,頻頻想要出手,又頻頻頓住。
十五歲的小女生好似明白自己的兄長在走上一條難以言說的偉岸之路。
激動而擔憂。
時光開始回溯。
冰室之中的青年站了起來,回到冰面上,他凝結出了炎冰樹紋,告知夏寒舟失敗了。
他回到了炎陽烈池。
回到了天驕試煉之外。
回到了殺死李厚的前夕。
回到了轟碎惡意結晶之前。
回到了鎮武班、回到了那個封鎖他的鎮武所牢籠之內。
回到了學校之內,看著陸巡陽的銅像發呆。
回到了某一個下午,他精疲力盡,坐在操場上,攥緊了拳頭。
“我現在打得過覺醒氣血的張青斯嗎?”
他回到了家里。
回到了鎮上的中醫院里。
康復的骨骼開始碎裂,身穿病服的青年呆呆的看著天花板。
車禍令他遍體鱗傷,正值高中的青年遇見了足以毀滅他一生的打擊。
父親與妹妹的輪流照看,令他漸漸露出笑意。
他依舊懷揣著對未來的期望。
直到某一天的晚上,一道聲音從走廊內傳來。
“陳家這小子,哎……,如今看來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這是守夜護士無意中說的一句話。
卻成了陳言心中的夢魘。
他張大了嘴巴,無法阻止的勁力沖撞在體內,帶來不斷的疼痛。
終究是,連抬起胳膊都極為困難。
“哥,你咋了?”十四歲的妹妹看著面如死灰的哥哥,擔憂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