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許那里早已被淹沒,成為了提瓦特某處海底平平無奇的一處溝壑。
但珩淞還清楚記得,鮮紅色的血液流入了不再清澈的河水之中,紅色混在黑色河水里,再也分不清。
刺目的鮮紅色罪孽,卻能被臟污的水沖刷得干干凈凈,真是……可笑。
“水生萬物,也包容萬物,真是不虛。”珩淞站在往生堂門前,看著平靜的河水,話里也不自覺帶上些嘲諷的意味。
往生堂這邊本就少活人來,如果沒有事,閑逛到這的鬼魂可能比活人還多,因此珩淞一個人的念念叨叨也沒人能聽得到。
至于某位退休的巖王帝君?管他的,鐘離又不是普通人。
胡桃很快就回來了,萬民堂送餐的事一般是由申鶴做,偶爾交給某個路過的旅行者代勞,并不需要客人拎著這么多吃的回來,除非打包。
出乎意料的,胡桃并不是空著手回來的,手里拿著一串打包好的烤吃虎魚。
“香菱特地做的,給。”胡桃將烤吃虎魚遞給珩淞,就在珩淞旁邊的長椅上坐下。
“多謝堂主。”接過烤吃虎魚,在胡桃好奇變為驚訝的目光中,珩淞在烤吃虎魚的簽子上捆了一塊小石頭,然后毫不猶豫就將石頭帶魚一起,丟到了河里。
胡桃看不懂這是什么操作,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將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家客卿。
珩淞接收到目光,微微一笑,“堂主想聽一個故事嗎?這個故事發生在很久很久之前……”
“彼時,提瓦特大陸還處在一片混亂之中,人命是那時候最不值錢的東西,神殺人、妖魔鬼怪殺人,甚至……人也殺人。而這個故事的主角,就是出生在這樣一個時代的一對沒有親緣關系的姐妹。”
只聽到珩淞的描述,胡桃就不自覺蹙起眉頭,實在是這樣的時代,比之人間煉獄也不遑多讓。
珩淞沒理會胡桃的反應,而是繼續說著:“主人公之一的姐姐,其實是妹妹的親生父親撿回來暫時養著的口糧,比妹妹只大兩歲。但因為當時家中還有一些吃的,加上妹妹沒有玩伴,看到比她大的姐姐,喜不自勝,跟父親說喜歡這個姐姐,姐姐這才沒有被當天就煮了……”
姐姐當時年紀也還小,察覺不到撿她回來的父親看她時的目光不像是看一個孩子,甚至不像是看一個人,而像是看食物,或者說是一頭會說話的牲口。
養了幾天的姐姐被父親哄騙出去找食物,好不容易找到幾枚野果,結果剛摘下來,就被長得可怖的魔物追著跑,摔得頭破血流,還是帶著稀少的食物回到家。
父親很生氣,不止是因為食物太少,還是因為姐姐摔在地上磕破頭,流出來的血滴到了食物上,弄臟了食物。于是她被暴揍了一頓,并餓了她三天,等姐姐再被放出來,已經餓得不成人形。可沒有吃的,她只能跌跌撞撞爬去全是臟水的河邊,灌下一口又一口的臟水。
胡桃微微睜大眼睛,“客卿,你……”
這什么暗黑故事?而且怎么還這么詳細,就像是……客卿親眼所見一般……
想到這種可能性,胡桃就渾身一激靈,再看自家客卿面無表情地說著這些事,就更覺得事情詭異起來。
珩淞瞥她一眼,食指立在唇邊,比了個安靜的動作,“噓,堂主,故事還沒說完呢。”
……臟水灌進肚子里的感覺很不好受,各種難聞的味道混合著臟水里的異物折磨著瘦弱饑餓的姐姐,屬于人體的防御機制迫使她將污水又全部吐了出來。吐得昏天黑地,難受到她懷疑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實際上,她也確實快要被活活餓死了,如果沒有妹妹遞給她的一個野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