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偌大的太極殿,從二品大員到長安七品小官,全都露出幾分滑稽表情。
既然承認了自己當街遛鳥,還有什么罪名不能認?
這種時候,就該打死也不承認才對嘛。
不少人都覺得陳駿基本上已經涼涼,這時王雋身后的監察御史也走了出來:“啟稟陛下,彭澤縣子爵自恃有功,任職侍郎數日便驕縱如斯,臣與中丞大人只覺此風不可漲,才向陛下呈書稟明。”
御史臺的人跳了出來,周圍看戲的百官頓時覺得這熱鬧十分有趣。
尚書省一列的刑部官員中,扎著小辮子的長孫是少數幾個沒幸災樂禍的人,目光狐疑的從陳駿身上劃過,隨后瞧了眼老神在在、事不關己的李建成,最終目光落向侯君集。
侯君集一心想當兵部尚書,他是知道的。
但在秦王出征的節骨眼,天策府眾人應當在朝中安分蟄伏,侯君集怎會突然對陳駿發難?
或者說,此事的確與侯君集無關?
長孫狐貍想了想,覺得待會散朝不論是什么結果,他都得趕緊寫封書信送往河南。
長安的風吹草動,都得讓秦王知曉。
正當長孫暗自琢磨這事來龍去脈的時候,陳駿臉上浮出了幾分笑容,轉而望向監察御史:“這位大人口口聲聲說我自恃有功,下官倒是覺得此話不假。我若無出征河北之戰功,如何能官居四品?我若不為我有戰功而驕傲,又如何激勵自己日后要為大唐立下更多功勛?”
“若我也像這位大人一樣,整日在御史臺無所事事,不思賺得功勛以報陛下信任,只想著今日彈劾此人,明日彈劾那人,以此證明御史臺不是擺設。我看我日后怕是也要像大人你一樣,變得賊眉鼠眼。佛語有言相由心生,大人您長相這般,難道不該回家照照鏡子?”
“似你這般相貌也能堂而皇之位列大殿之內,想來肯定與我等科舉正途取官士子不同。如此說來我倒是為我那同科舉子感到惋惜,明明已中進士,卻因相貌不得入朝,偏偏似你這般不考科舉,不通四書五經之人,長相再丑也能官居七品。”
“七品言官便敢出言污蔑我堂堂四品侍郎,我勸你還是退回去,讓你家大人出來說話!”
既然知道御史臺這次是鐵了心和自己過不去,陳駿也就不藏著掖著。其他人被御史臺檢舉揭發或許會惶惶不安,但陳駿卻沒把這些言官放在眼里。
行的正,坐得直。
別說小小監察御史,就是御史大夫親自下場,陳駿也敢和他對噴。
而陳駿的一番話說出,著實是把那監察御史給氣的不輕。
先是嘲諷御史臺的人沒有實際功勛,然后又直接進行人身攻擊,二者相加的威力可比一加一要大的多。
要知道在場百官之中,九成都是在大唐立國期間或多或少立下許多功勞。上至裴寂把前隋行宮搬空資助李淵起勢,下至諸多沙場小將各個都為大唐披荊斬棘。
哪個沒點功勞傍身?
更要命的是,大唐選官的確很看重顏值。至少在大唐高層官員中,沒有哪個長相是歪瓜裂棗形。
正因此,此刻許多官員都覺得陳駿一番話說的沒毛病。
長得丑還沒什么功勛的,能入朝就是萬幸了,還不夾起尾巴做人?
居然敢出來咬人?
也是不怕成為笑話。
不過陳駿罵了小的,自然有老的出來找回場子,沉默半晌的御史中丞王雋緩步出列,目光直逼陳駿:“子爵不愧狀元出身,一番口才著實了得。既然子爵以為七品監察御史乃小官,那本官是否有資格彈劾你輕蔑御史,視天家法度如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