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大寶的心像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幾乎喘不過氣兒來。
怨恨當時的地下黨組織嗎?那個時候他們也是生存在敵人的屠刀之下,朝不保夕,不可能面面俱到,后來解放了,余則成的檔案上交,當時的聯絡人都換了,就沒人在意翠平母女了。
這種情況既是人為造成的,更是那個戰爭年代造成的,
余則成搖搖晃晃地走出來,看著滿天的星斗,他頹然的坐在了臺階上。
大寶嘆了口氣,從兜里掏出一盒煙,點著了兩顆,一顆遞給了余則成。
余則成很少抽煙,為了安全起見,他也從來不抽別人遞給他煙,這次他毫不猶豫的接過了大寶遞過來的煙,使勁的吸了一口,
幸虧他抽的是特供煙,煙絲綿軟醇厚,沒有那么辛辣,否則這么大一口就能把他給頂過去了。
余則成吐出一口煙,苦笑一聲說道。
“秦局長,當時京城即將解放,吳敬中把我裹挾到了機場,其實我是有機會走脫的,是翠平趕過來,她趴在車玻璃后面,無聲的告訴我留下來,她和孩子等著我…
我,終究是因為我的性格,瞻前顧后,到底錯過了逃走的機會,我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翠平和孩子…”
大寶慢悠悠的抽著煙,他猶豫了好久才說道,
“老余,接到孩子以后,你帶著穆婉秋和孩子走吧,去濠江湘江都行,如果想出國,就去找老郭安排你出國!”
余則成一臉驚愕的轉頭看著大寶,他一點都沒明白大寶話里的意思,大寶也索性跟他講個明白。
“你從京城到嶺南,和組織失聯了十二天,這是你檔案中的污點,除非你能找到自己人來佐證,否則的話就得接受長時間的調查,這種調查的方式,也許會很殘酷,你未必能接受得了。
還有,我看過檔案,穆婉秋出生于反動家庭,她的叔叔是大漢奸,她曾經的丈夫,也是一個罪大惡極的特務。
現在國內搞出一種成分論,像她這種成分,最好的結局就是發配到某一個鄉村,接受人民群眾的監督看管,
本來我想到了京城以后,再找機會跟你說的,現在想來想去,還是在進京之前跟你說吧,是走是留,由你決定,但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或者能過關,但穆婉秋絕對不可能。”
大寶站了起來,拍了拍余則成的肩膀,
“老余,當斷則斷,否則后患無窮,與我相處一場,我的這些話就當做是交淺言深吧。”
余則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有的只是穆晚秋這個朝夕相伴的人,說是彼此沒有感情,那是騙人的,
但他是一個接受過正統教育的人,有信仰,有擔當,自從組織批準他和翠平成為夫妻以后,十年的相處,他把感情深深的藏在了心里,
面臨著此刻的抉擇,該何去何從?他百分之一百相信大寶說的話,以大寶這個級別,沒有必要騙他,
大寶拉開房門正要進屋,余則成站了起來,他的聲音顫抖喊了一聲。
“局長,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