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
“本宮要親往北面大營,要親眼看看,看看是哪些混賬敢傳假軍情!”
楊廣猛地拔出長劍,鮮血濺在蟠龍玉佩上,他看著陳九驚恐的面容,忽然歇斯底里大笑。
“殿下三思啊!”
“末將親眼所見,軒轅破的帥旗已插在國公墜崖處,那魔頭蚩尤正在陣前……在陣前生啖人肝啊!”
陳九以頭搶地,血淚糊了滿臉,
楊廣充耳不聞,翻身上馬時,雪龍駒忽然揚蹄長嘶。
他低頭望去,卻見馬腹傷口處竟纏著幾縷黑藤,正是先前在尸骸上見過的活物!那藤蔓見血瘋長,此刻已纏住馬腿,正往馬股上蔓延!
“妖物!”
楊廣揮劍便砍,劍鋒過處,黑藤應聲而斷,斷口處卻噴出腥臭黑汁,濺在玄色大氅上滋滋作響。
雪龍駒吃痛狂奔,他伏在馬背上,聽風聲在耳畔呼嘯,恍惚間竟聽見父帥的聲音。
“廣兒,這臨潼城就交給你了。”
“廣兒,遇事當斷則斷,切莫學你兄長優柔寡斷。”
“廣兒,若事不可為……”
楊廣忽然淚流滿面,他想起三日前父帥出征時,那道意味深長的目光。
原來父親早知此戰兇險,原來那句“若事不可為”的潛臺詞,竟是“舍子保城”!
“父帥!”
楊廣猛地勒住韁繩,雪龍駒人立而起,將他重重摔在地上。
他躺在血泥里,望著灰蒙蒙的天幕,忽然放聲大笑,笑聲凄厲如孤狼哀嚎。
...
與此同時,就在大玄皇朝南邊打生打死的時候,此時的乾州皇城當中,晨光透過鮫綃帷帳在紫檀書案上投下斑駁光影,蘇夜支著額角斜倚在湘妃竹椅中,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青玉鎮紙。
案頭猊獸香爐騰起裊裊伽楠香,卻壓不住羅網密報特有的松煙墨味——那封八百里加急的火漆密函正靜靜躺在《乾州輿圖》旁,函口朱泥印著驚鯢獨有的魚腸劍紋。
“主公,衛帥昨日連下天水、云中兩郡。”
清冷女聲破開滿室靜謐,驚鯢抱劍而入,玄色勁裝下隱約可見護心鏡折射的寒光。
“哦?仲卿這次沒讓去病打頭陣?”
她將檀木函匣置于案頭時,蘇夜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輿圖上新添的朱砂標記,聞言劍眉微挑。
“衛帥親率玄鱗騎繞過天水峽口,卻在城門前勒馬三里。”
驚鯢說著自袖中滑出卷羊皮地圖,其上墨跡未干的天水郡守軍布防圖赫然在目。
“他命冉閔將軍在落馬坡豎起三十面大旗,自己帶著霍小將軍登高撫琴。”
“待得郡守登城觀望,只見羽林軍陣前擺著口描金漆箱,里頭整整齊齊碼著太倉司農印與戶部度支牒。”
蘇夜聞言輕笑出聲,指尖撫過輿圖上蜿蜒如蛇的渭水支流。
他自然知道那箱官牒是孟章留給他的“禮物”——前日碼頭發現的百船精米尚且罷了,連漕運總督的官印都堂而皇之放在米袋夾層,這位龍驤總帥倒是會做順水人情。
“這天水郡守倒是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