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婆子在炕上一直跪到天色大亮,雄雞啼鳴,方心下稍安,穿上褲襖,小心翼翼的出門,往靈堂里走來。
所謂的靈堂,不過是把西廂屋旁邊的放柴火雜物的屋子收拾了出來,把棺槨放了進去。
靈堂里平靜安詳,白色的蠟燭靜靜的燃燒著,上了釘的棺槨好好的放著,上面蓋的白布平平整整,一點被翻動過的痕跡都沒有。
陳婆子噓了口氣,扭身出來,心下疑惑,難不成昨晚上眼花看錯了?
可明明又聽見大兒子那不成調的吼叫聲和怪笑聲!
“祖母,弟弟餓了,我去廚房煮了點苞米粥給他,因見你睡著,也不敢過去叨擾,便先自作主張了。”
花妮兒冷冰冰的話響在陳婆子的耳朵邊,唬了陳婆子一大跳,腳下一滑,一個腚蹲,滑倒在地,摔了個四仰八叉!
待她爬起來,喘了口氣的工夫,抬眼去看,只看見花妮兒走進西廂屋里的小小背影。
陳婆子猛的打個寒噤,縮了縮身子,一臉驚悚神色!
東廂那兩口子也扯著手從屋里撇出來,站在屋檐下,往這邊張望,見陳婆子走近前,陳家生便怯怯的開口問道:“娘,沒摔壞罷?敢是見鬼了么!”
陳婆子捶著摔的生疼的腚膀骨,唉一聲:“明明看見你大哥卷進席子里扛了出去,怎么就又好好回來了?家門不幸呀!”
“婆婆,敢是個鬼罷?打成那樣還能活?不是說摜進海里去了么!”美花拽著陳婆子的衣袖,顫聲道。
陳婆子又打個寒噤!
“娘,你瞧地上那些冰!聽說水鬼回來身上都是帶著水的!”陳家生身子如篩糠般的抖著,手指著靈堂的地面說道。
陳婆子強作鎮定咳嗽一聲兒,道:“昨半夜我聽見你大哥出門去了,你去!把他找回來!他自己家的事兒,只有他自己明白!”
陳家生拉著美花往外就走。
陳婆子在原地呆望一會兒,又瞅一眼西廂屋,頸子一縮,也跑上街去。
屋里正喂著弟弟的花妮兒把他們的話聽的清清楚楚,嘴角不由掛上一抹冷笑。
她倒是希望原來的花妮兒變成個厲鬼,跟這一家子不成調的人來討回這血債!
她這弟弟大號叫作陳成才,是陳老四給起的名字。
陳家并沒有因為花氏生下了繼承人而感到欣喜鼓舞。
因為這繼承人不是陳美花生的。
無論是陳婆子還是陳家生,甚至于陳老四,都希望陳美花能先生下兒子來。
所以這個叫作成才的小子,也是這家里并不受歡迎的存在
成才喝了半碗苞米粥,似乎已經心滿意足,搖晃著小手,蹬著小腿,朝姐姐笑。
花妮兒卻是擰緊眉頭,嘆了口氣。
這破敗不堪的家世!這惹人討厭的初始人設!
要怎么樣才能扭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