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神醫見她面容肅整,便是笑道:“你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說來我聽聽。”
花妮伸手指搔了搔腮邊的碎發,開了口:“求伯伯幫我商量商量,我想買下村東頭秋伯家那間閑置的房子。”
“你買房子干啥?”鄭神醫咳的啐一口痰出來,方問道。
“我和弟弟總不能老是麻煩伯伯和嬸子,雖然你們兩個不介意,可終歸還有兩個哥嫂,不能不顧忌。
再說了,我現在也有了錢,就算買下那房子,還能剩下不少,我再想辦法賺些,過日子總是能夠的。”花妮道。
鄭神醫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
鄭李氏走出來,接言道:“我看倒行,你二嬸子成天價惦記著你家那間破廂屋,天天在街上嚼舌頭,說你爹占著她娘家的便宜呢。如今只剩下你們姐弟倆個,何必去跟她惹那份閑氣,又不是置辦不起,再說了,早置辦晚置辦都是一樣,橫豎成才長大也要說媳婦兒蓋房子的。”
鄭神醫聽這話不由笑道:“你這打算的夠長遠,連成才說媳婦的事兒都算到了。”
鄭李氏撇他一眼:“可不得早打算么!你兩個兒子的房子是怎么來的?若不是我早早打算,哪得這般周全,沒有房子,哪里討媳婦去!”
鄭神醫哈哈笑一聲,點頭,匆匆洗漱一番,便出去了。
鄭李氏去廚房做早飯,熬了個地瓜飯,多兌了水,稀湯寡水的端到堂屋里,招呼花妮吃飯。
柳兒卻是醒了,走出來見桌上只有一盆這樣的飯,初時好奇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待討個碗來,嘗了一口,便皺起眉毛,嚷著這飯連府上的雞鴨都不吃,哪是給人吃的。
鄭李氏便是長嘆一聲,道:“花妮呀,當時你奶要把你賣到大戶人家做丫鬟,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你瞧瞧,這孩子連這么好的地瓜飯都不稀得喝呢。就這飯,村里一多半人家還喝不上呢!”
花妮正要答話,只見陳婆子弄手弄腳的走進院子里來,大約是聞見了飯香,滿臉堆下笑來,不及進屋,便嚷道:“聽說花妮昨兒賺了大錢回來,今兒早上就用上了?聞著這飯味倒香。”
說著便推門走進堂屋來。
鄭李氏見了她,心里有氣,招呼一聲,便扭身去西屋照看兩個孩子去。
陳婆子一眼看見穿著富貴的柳兒,倒是一怔,沒敢再往前走,只站在門口對花妮道:“你跟我回家,你叔叔有話對你說。”
“有話在這兒說吧,又不是見不得人的話。”花妮道。
陳婆子臉一沉,聲音冷下來:“你這孩子!倒底是姓陳的,難道要一直賴在人家家里不走么!你小不懂事,別人不說你,豈不都說我這個當奶奶的不是人!”
花妮朝她伸出手:“成才生病花了有好幾兩銀子了,既然奶奶要管,先還銀子來罷?否則我就算是賣身給鄭家當丫鬟使喚也要得,總要還人家的錢。”
陳婆子伸手過來要打,眼神一緊,卻又縮回手去,臉上陪出笑來:“你這孩子,你鄭伯伯自愿意給成才瞧病,鄉里鄉親的談錢不是顯得生分了么!快跟我回家,你二叔二嬸等著跟你商量事兒呢,你爹也回來了,也不知恁的,心里清楚了,嚷著要見兒子哩。”
鄭李氏聽說陳老四回來了,便抱著巧兒從西屋出來,對花妮道:“你爹回來了,還是回家看看去,總歸是你親爹,打斷骨頭連著筋,一家人呢。”
花妮哦一聲,不情不愿的跟在陳婆子身后往家里去。
陳婆子便嘮嘮叨叨的教訓她,有了好處只管便宜別人,卻不想著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