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屋不能住人,我放了柴火和農具,亂七八糟的,也沒有炕,你就在這里湊合一宿罷,我去搬些柴火來,你自己燒燒炕,許久沒住,又是新砌的炕,怕是返潮,不好睡。”
花妮冷淡的說道,轉身走了,去開了東廂屋拉讓,抱了一抱柴火過來堆在地中央,然后才去屋里拿了條陳老四在家里蓋的一條舊被子過來給她。
陳婆子正蹲在地上往炕洞里放柴火,哆哆嗦嗦的打著火鐮子點火,花妮開門的一聲響,竟也唬的她一展眼,一下子跳起來!
“先湊和瞇一晚罷,明兒找來大爺叔公們再說別的話。”花妮把被子放下,說道。
陳婆子哦哦應兩聲,欲要說什么,花妮卻不給她機會,轉身走開了。
這一夜,花妮雖然睡在溫暖的火炕上,可并沒有睡的安穩,一來記掛著喬智華的事情,二來因為這個陳婆子的到來。
陳婆子也沒敢睡,雖然柴火把炕燒的熱熱的,屋里如春天般暖和,可她根本不敢上炕去睡。
她總是感覺她的大兒媳婦此刻就躺在炕上,一雙幽怨的大眼正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每個舉動,都在大兒媳婦的監視下,那雙眼里射出來的光芒仿佛在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她的,她根本無權享用。
陳婆子終于還是受不住這樣的恐懼和煎熬,抱著那條被子走出西廂屋,她本來是想到堂屋打地鋪的,可不曾想花妮把堂屋的門上了栓。
陳婆子想叫花妮開門,想了又想,張不開這嘴,只得折回來,來了東廂屋。
花妮去東廂屋搬完柴火沒有鎖門,陳婆子得這個巧兒進去,縮在柴火堆里,抱著那條舊被子蜷縮著直到天亮,花妮起來上廁所。
“西廂屋里暖和著呢,你怎么跑這里睡呢?”花妮問她。
陳婆子嘿嘿的訕笑,拍打著被子上的柴草,不吭聲兒。
花妮當然知道她為什么不睡西廂,她就是想問問,看她有什么說法。
這人呀,得勢的時候總是覺著可以一輩子驕橫,總沒想到落魄那天會是什么樣的情勢。
古人為自己找了個借口叫作:能屈能伸。
其實就是不要臉而已。
陳婆子現在就是為了生存不要臉了。
花妮在爐子上溫了水洗臉,洗過臉的水要潑掉,陳婆子忙過來奪下盆子,笑著說,她趁熱也洗一洗。
花妮要去搬柴火,準備把昨晚上沒吃完的面湯熱一熱當作早飯,陳婆子忙忙的攔住她,搶著去搬來柴火燒鍋,又對花妮道:“這個點,成才該醒了罷?你去鄭家把孩子抱回來,哪能總是放在別人家養活呢,畢竟是咱們陳家的根!”
花妮心中冷笑,這之前,陳婆子可從未覺著成才是陳家的根,她一心盼望的是二兒子的孩子,那時候,在她眼里,只有二兒子生的孩子才是他們陳家的根。
花妮忽然有了想給成才改姓的想法!
花妮姓陳,全名叫作陳花妮,是花氏起的名字。花氏大約是想閨女跟自己姓花罷?
那就叫成才跟母親姓花好了,花妮賭氣想著。</p>